黄玉馨继续道:“此次赵凌突然回京,候府上下除了我和他妹妹赵雯燕,别人全不知情。”
“他回京绑架六皇子,就是为了齐王世子周徽,他想用六皇子帮齐王换回世子,后来任务失败,他想在离京前,见妹妹一面,便上了那艘画舫,没料到你还是找来了。”
与他料想的差不多,他早就猜到永安候不可能参与此事,他一滑,若非子孙不争气,候府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日这副模样。
“吴大人,六皇子现在安全无虞,此事可大可小,全凭你一念之间,花无百日红,伴君如伴虎,你便想想当年程国公救驾有功,如今国公府又是何局面?若你肯收下这份礼,放永安候府一条生路,这份恩情,我将来必定还你。”
吴青枫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说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话,十分好奇,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小小年纪,竟这样成熟睿智。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永安候府拉下马,别人评价他死板不知变通,实则不然,这样大的事,永安候府那么多无辜之人,他不忍。
今日若不收下这份大礼,这丫头恐怕睡不着觉,他倒不妨收下了,反正这丫头欠他的,可不止这一点。
他把那份地契连带转让文书一起收入怀中,“好!我答应你,这事就放过赵凌,不予追究,不过,你要是能联系上他,也要尽快告知,让他尽早收手,莫再做这糊涂事。”
黄玉馨大喜,连连点头:“吴大人请放心,赵凌最挂念的便是他的妹妹,他回京前,并不知道妹妹已被候府认回,走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定不会再做出牵连候府之事。”
黄玉馨瞧着他脸色不错,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将他空了的茶杯替他续满。
吴青枫悠哉地品着茶,从未体会过受贿的感觉,甚是良好。
黄玉馨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吴大人,你和欢儿的事定了没有?到时我一定再给你们奉上一份大礼祝贺。”
吴青枫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忍着呛咳吞咽下去,瞧着她笑了贼兮兮的神色,莫名不爽道:“你是有钱没处使是吧?”
前一刻还春风满面,说变脸就变脸,黄玉馨捉摸不定他的性子,“吴大人,其实我与颜峻之间清清白白,现在我又被袁姑子批为天煞孤星命格,这辈子恐怕是嫁不出去了,先前同你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这回说的,全是真心话,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她和颜峻一直清清白白。上一世,她跟着颜峻私奔,那时的颜峻已经及冠,并不是个冲动的孩子,两人虽住在一起,并未同房,他想要给她一个正式的婚礼,想请孔昭来做他的证婚人,结果一去不复返。
候府的脸面,黄家的名声全毁在她手里,她的行为触怒了候爷,直接派人,捉住了,带回去打死,以正家规。
颜峻的信,和黄家来捉她的人,同时到了,信中他说他即将娶别人为妻,让她不要再等她,赶快逃走。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娶谁,为什么要扔下她,心伤难过时,放了一把火,一了百了。
吴青枫冷哼一声,并非对她的解释不满意,而是她无端提起他的烦心事,他是真不想娶颜欢。
颜适现下是皇上极信任的重臣,去年西北平遥城之战,至今疑点重重,程家虽未明说,明眼人不难看出,似乎对颜适颇有微词,但皇上信任颜适,疑心程家,让程家有口难言。
他与祖父说起心中疑虑,祖父并不认同,质问他,颜适功成名就,战功赫赫,为何要与程家过不去?甚至还数落起已经过世的国公爷,仗着往昔对皇上救驾有功,常常对皇上出言不逊,程家遭此祸事那是迟早的事。
他是吴家嫡长,从小祖父总在训他,资质平庸,反应迟钝,难堪大任,若他不争气,永诚候府不会交到他手上。
这样的话听多了,他早生出逆反之心,从决定拜孔昭为师父那一天,他就没打算接任永诚候府的爵位。如今他已狠狠打了祖父的脸,这反而让祖父更高兴,他们吴家,终于出了个争气的子孙。
转眼到了年底,这一年,玉石矿场所开采出来的玉料,全由阮姨娘帮忙看管,加上舅舅从关外所带回的货物营收,足足有近六十万两纯利润,除去舅舅在太原府买下的大庄子,还剩五十万两,这些银子全被她存进汇通行。
她这边赚得盆满钵满,舅舅的济世堂收入也翻番,一年的利润是往年的三倍。
如今她已经是个名符其实的小富婆,赚钱容易守财难,国公府始终不同意退还庚帖,几次三番交涉后,放言让她守满五年,五年后再行考虑。
五年她那时已经满十八,程晏早活回来了,天煞孤星的命格自然不攻自破,哪怕他抵死不认自己就是程晏,世人谁会相信?
腊月初十,正当大家忙碌着准备过年,六皇子薨逝的消息传来。
官方说法,他身染恶疾不治身亡,其实背地里,早已传开,他一次吃下过多丹药,导致七巧流血不止,死状极其可怖。
皇上仅剩的三位皇子又少了一位,哪怕这位并不讨他喜欢,终究还是他的儿子,举国上下,皆哀,这年,又难过了。
腊月二十六,赵凌回来了。
他是半夜里潜进候府,闯进候爷的卧房,把睡梦中的老候爷吓了一大跳。
天不亮,候爷将家人召集在一起,这个年不能过了。
赵凌带了消息回来,齐王已经起兵,沿路的驿馆官道早被他控制,消息暂时传不回上京城,年三十那天,必将攻进上京。
黄承忠一开始并不相信,赵凌却拿出了一份官道驿站各驿丞的名册,这份名册上不单有各站驿丞的名字,还包括驿卒马匹数量,详尽细致,且全用红笔划了勾,说明全在齐王掌控之下。
他正好管着户部,对这些个驿丞的名字颇熟悉,这名册不是等闲之辈能弄到,再联想齐王世子这些年在上京所受虐待,齐王起兵造反,并非不可能。此事容不得他犹豫,量赵凌不敢拿此事来戏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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