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正的秦朝,可没有什么“黑冰台”,大秦丞相府网罗天下情报的能力,自然是这个时代首屈一指的存在,所以才能让李斯准确的把握着对王朝有利或者不利的消息。
当然,这样的权利,始皇帝在世的时候,顺理成章的被他牢牢的捏在手中,可现在在位的二世皇帝,是一个根本不管事的主,从前就算李斯想要移交权利,皇帝自己却还嫌麻烦,而现在皇帝忌惮李斯,却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理由或者说威望,能够镇住这位老臣,并削减他的权利。
当然,赵高本人自然是对这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十分眼馋的,只是现在的咸阳,还不是以后他可以指鹿为马的时候。
无论李斯、冯去疾、冯毋择还是王氏,甚至一些宗室大臣,都不是现在的赵高能够惹得起的。
看着书简上的情报,李斯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不是担心喊出这样口号的陈涉与吴广,而是担心这些黔兽隶臣掀起的叛乱,会被六国余孽利用,并且席卷天下。
同样的情报,只比丞相府稍晚了几天,就已经送到了王离的案头,而王离则又是命邮督快马加鞭,送到了方晓的手中。
“果然,还是打着扶苏的名号起兵,这天下,要乱了啊!”
合上书简,方晓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就如同他此时的内心一样,同样显得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隐隐期盼着,乱世到来,那么日后南下之时,有六国余孽牵扯朝廷的兵马,他无疑就会省下很多力气,但另一方面,他却也不希望这乱世持续太久,说到底,方晓的内心还是有善良存在的。
收拾了心情,方晓将眼光再次放回眼前,距离上次接到韩信与李信的军报,又过去了五六天的时间,而最新的军报显示,这两位将军,已然在东胡人的后方纵横穿插,将东胡人的底盘,搅得一片凌乱。
只是相比于“老将”李信来说,韩信的收获就没有那么多了。
盐池一役让韩信收获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但接下来的十几日,他尽管有乌桓人当带路党,但总是没有在找到成规模的东胡人。
反观李信,仗着自己对胡人习性的了解,提着五千精锐骑兵,在草原上神出鬼没,他麾下的铁蹄过处,东胡人无不死伤惨重。
丛李信的军报中,方晓可以看出,李信的战法与后世大汉的将星霍去病的战法,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都非常善于骑兵兵团作战,善于深入敌后,能够准确的在草原上找到敌人所在的位置,并且发动突袭,而最重要的则是,李信麾下的骑士,每人在出塞之时,都配了两匹马,一匹为战马,一匹为驽马。
驽马用来驼粮食驼人,而只有在准备冲锋的时候,骑士们才会更换战马一鼓作气,这都是李信从这些匈奴人的身上学来的“小技巧”。
及至现在,方晓甚至可以想象出,以战养战的李信,恐怕麾下的骑士,人人都会用有三匹以上的战马,这样就极大限度的保证了马力再冲锋之时的充足。
在接到这封军报的时候,方晓几乎已经认定了在两人的赌局中,输的一定是韩信。
但三日后的一封军报,却又让这两人之间的赌斗再次变得悬念丛生。
“韩司马得乌桓人带路,于大河九曲之处,觅得东胡‘大人’部落,司马将大军于对岸扎营列阵,与东胡人且战且对峙,战果败多胜少,实则阴以数百奇兵,于大河上游暗修堤坝。
三日之后,夜,韩司马提大军后撤,东胡人见状以为韩司马兵败,是以倾巢而出。
司马见状令人掘开堤坝,河水轰鸣而下,数千东胡人葬身大水之中,后韩司马提军掩杀,斩首上千,俘获牛羊无数。”
“这韩信,果然不愧有‘兵仙’之号,第一次统兵出战,并且是不擅长的车骑,居然也能连战连捷!”
一边感叹着,方晓一边在心中给韩信写了个大大服字,可一旁的蒙毅在看到之后,眉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老师在担心什么?”
“长公子,今日游骑回禀,已然能在营帐方圆数十里内,发现一些零星的东胡人了!”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么?”
朝着蒙毅一摊手,眼睛眯起微微一笑,此时方晓的表情,像极了一个阴谋即将得逞的小狐狸。
“不错!总不能把风头,都让他们出了。”
看着方晓,蒙毅也是哈哈大笑,旋即便站起身来,朝着方晓拱手,走出了营帐。
第二日清晨,三万秦军,抛弃了这处他们停留了七八日的地方,拔营而起朝着草原深处进军。
在这支秦军的周围,东胡人的骑士,渐渐的多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三五骑,到后来的十数骑,他们每一个都小心翼翼,生怕打草惊蛇,这些零散的游骑,总是会小心翼翼的记下自己所见到了一切,比如秦军的行军路线,人数,扎营的位置等等。
就这样当时间终于来到了十一月,秋天的尾巴尖上的时候,东胡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正如方晓和蒙毅猜想的一样,他们抓不住那两支灵活的如同狡狐一般的秦人,但是他们可以抓住这支看上去“威武雄壮,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战马随行,机动力十分差的秦军!”
“将军,东胡人忍不住了!”
大帐之中,身为监军的方晓,默默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属于蒙毅的表演时刻。
关于行军的大体计划,蒙毅自然不会隐瞒手下的三名都尉,只是这三名都尉此时脸上虽然也能看出稍显兴奋的神色,但除了这些之外,蒙毅还可以从他们的眼中,看到浓浓的怀疑与担忧。
这并不奇怪,一支军队中,如果手下连自己的将军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那这样的军队要是还能上下一心,毫无疑虑,那才真叫奇迹呢。
“三位将军,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怀疑或者说担心什么,你们担心的无非就是本将军来历不明,且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以生怕我胡乱指挥,贻误了战机!”
蒙毅的话还没说完,三位都尉当即长身而起,朝着他躬身拱手,并且齐称不敢。
按秦律,以下疑上,若至兵败,未战死者,斩!战死者,免去爵位,亲眷罚为隶臣妾。
这样的刑罚不可谓不重,所以就算这些都尉再过怀疑,不解甚至不愿,但总是不能将这一切放在明面上。
“杨苍,大上造杨端和之子,承袭父爵,始皇帝三十年于蒙恬将军麾下服役,为骑军都尉。”
“辛夷,驷车庶长辛胜之子,承袭父爵,始皇帝三十一年于蒙恬将军麾下服役,为军中材官都尉。”
“蒙天放,蒙恬将军族弟,爵位少上造,始皇帝二十九年,随蒙恬将军入北疆,自骑将干起,如今却也是都尉了!”
蒙毅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感叹,他的声音让这三名都尉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紧接着他们的瞳孔,便不由自主的齐齐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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