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郊外,旌旗猎猎,烟尘滚滚,早有一众官员亲信在此处迎候。
李烁领三千精锐从都城出发,跋涉三日来到封地,将于七日后到达大盛边境,与尉迟凌的军队汇合。
军士在城外安营扎寨,李烁被八抬大轿送入临海城中别院,随行车辆辎重一眼望不到头,虽然他只在此地暂停一日。
说是别院,气派一点不比都城王府逊色,李霖、李烁分封为王,却都留在都城,说明华宸国王是在对两人考察历练,如果将来有一人立为世子,另一人必然会前往封地就藩。
李烁洗去一路风尘,待出席完花团锦簇的接风宴,已时近亥正。
带着几分醉意,临海官员的奉承颇让他得意,原本高傲的心不免更加飘忽。
“来人,去把周欣叫来,”李烁用过醒酒汤,斜歪在矮榻上慵懒地向外吩咐。
李烁此行外出,照例带了几个美女,与往常不同,这次没有府上姬妾,而是他从教坊司精挑细选,养在外面的美姬。
虽然有父亲林昭撑腰,可临海王妃林岚对李烁的嗜好也不敢太过干涉,其他女人都能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对周欣醋意最重。
原本李烁只是悄悄将周欣养在外宅,不知哪个想邀功的,让林岚得知住处,她亲自带人登门,要不是李烁得到消息赶去,周欣不被废了也要颇受些苦楚。
过了两刻钟,周欣依然没有出现,酒力上涌,让李烁一阵阵心中蹿火,焦躁地不停让人去催。
后院里,丫鬟娇杏满脸不悦,在卧房门外大声道:“周姑娘,你这可是拿大了,殿下三请四邀的,再不去惹恼了殿下,你知道后果!”
“吱呀”一声,一位身量高挑,头挽云髻,鹅蛋脸、柳叶眉的女子出现在娇杏面前,要论美貌娇媚,恐怕娇杏还有胜她一筹,女子通身的诗书气,一望便知是名门闺秀。
看到周欣眉间挥之不去的愁云,娇杏更生气了,她可是李烁的大丫头,这次跟着出行,原以为能攀个侍妾身份,谁成想被指派来服侍一个教坊女,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的。
“赶紧走吧,我的姑奶奶,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别忘了现在要服侍好殿下,要不是殿下救你出来,谁知道你要伺候什么样的男人,一天不知道多少个呢!”
听着娇杏的荼毒,周欣早已麻木,面无表情地出门。
“殿下!”
“进来!”李烁等的早已不耐烦,听到周欣没有生气的声音,不由又怒了几分。
把周欣送进门,娇杏从外面将门关好,在地上啐了一口,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见周欣进门也不靠近,李烁坐起身,眉头一皱,“我发现你现在越发矜贵了,让本王等了多久。”
“奴婢身上有些不好,耽误了时辰,还请殿下恕罪。”依然是平淡如水的语调,无怒也无怨。
李烁压抑许久的怒火在酒力下激发,他起身两步来到周欣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跟前,“只要找你伺候,你必然说身上不好,我看你不是身上不好,是心里不好。”
“本王有多少女人,你以为真的缺你一个,周谦那个老古板,当初本王提出纳你做侧妃,他一点情面不留地拒绝了,如今自己糊涂,害了你们一家人,本王念旧情,才从教坊司把你接了出来,你倒好,总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就算是外室,难道不比待在教坊司好?”
听到李烁提起父亲,周欣低下头眼中含泪,如果不是希望有朝一日替父伸冤,她或许已不再苟活于世。
见周欣落泪,李烁用手抬起周欣下巴,脸色稍稍和缓一点,“这几日本王都没有休息好,今晚好好伺候,替本王解解乏,别忘了……你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弟。”
周欣取出丝帕拭干眼泪,挤出个笑容,“谢殿下恩宠,奴婢遵命!”
李烁揽着周欣走进寝殿里间,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满室春风,恣意放纵。
李烁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周欣侧过身悄悄擦泪,小弟自幼在外拜师游学,侥幸逃过半年前那场劫难,今日李烁刻意提起,这是周欣最担心的事,父亲被扣上里通外国之罪问斩,过去这么久,再闭塞的地方应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些年来,尽管他们姐弟见面很少,周欣也知道小弟的刚烈脾气,即盼他来,又怕他来……
身边这个男人,是周欣逃不过的劫,十六岁一次偶然相见,此后,李烁总是有理由踏进周宅,或是机缘巧合在其他地方与她相遇。
彼时,林岚已被下聘成为临海王妃,因为李烁不断纠缠周欣,惹得林昭当面羞辱周谦,再往后,李烁成亲,原以为可以让女儿早日出嫁,谁成想周谦看上的人家都避之不及,后来有人悄悄传话,说临海王授意过,谁还敢与周家结亲。
生生将周欣耗过二十岁,李烁派人说和,打算纳周欣做侧妃,被早已气结于胸的周谦一口拒绝。
二十一岁这年,一场灾祸将周欣逼到死路,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男人或问斩或被流放,女人悉数没入官府为奴,年轻貌美的被送入教坊司,这时,李烁又一次在她生命里出现。
在绝境被人接住,周欣也有过感激,渐渐发现,李烁之于她,不过是追逐许久的猎物,一朝得手而已,作为罪臣之女,或许还能活着,便是最大恩惠。
……
清晨,翠屏山中,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地上,一位血流满面的男子仰面躺着,应该受伤已经有些时间,他身旁的女子满手血污,脸上不知多少天没有洗过,都不太看得清长相,两人都是衣衫褴褛,鞋子磨得露了脚趾。
女子放声嚎哭,不住地晃着一动不动的男人,仔细听去,哭声中还夹杂着对拦路山贼的咒骂。
在远处大树上,青霜和另一名侍卫密切注视着这面动静。
侍卫听阿玉嚎哭的嗓子都快哑了,依然没有人出现,不由担心地道:“大人,这法子行吗,粮仓那些人还会管山贼的事?他们自己都不是好人,我担心阿琅砸自己那一石头,算是白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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