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大牛说:“三牛,不能说丧气话,咋就不中用了?大医院大夫都说了,能好!盖房子的事情,你不用管,有我跟你二哥,等秀棉回来,你让她赶紧收拾一下,搬过去,我回去画个草图,出个料单子,咱们就动起来,原来你说过,北屋三间,南屋两间,是不?”
“是,是。”朵三牛说,朵大牛说:“行,甭操心了,这个我在行,盖了十几年的房了,保证不浪费一分的料钱。”
“嗯。”朵三牛又答应了一声,朵大牛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三牛,你不能这样,你的赶紧振作起来,你看看这家,要是让你媳妇管着,非得弄败了不行,我听你嫂子说好几回了,你媳妇现在说话可不着调了,跟好几个媒婆子说,让媒婆子捡着好的姑娘给强强说,说好了,别人给五块的谢媒钱,她给十块,别人给二斤猪肉,她给五斤,这是啥话?说媒的人,都要个脸面,她这样说,好像人家是为了她多给的五块钱三斤猪肉似的,谁给说?还说啥,彩礼钱,别人给六十六,咱家出八十八,保证让姑娘家满意,你说说,这都是啥话。”
“唉,我说她四六不懂,就是四六不懂,她也不想想,这个钱是咋来的,卖腿的钱,有啥好咋呼的,不说老老实实的,求人家给强强说个媳妇,还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唉,丢人,谁家也不是傻子,还不知道,这是没根的钱,一个壮劳力没了。”朵三牛说着,眼眶子湿了,拍拍轮椅说:“大哥,现在我说啥,她根本就不听呀,村里人咋议论的,我也知道,丢人的我都不愿意出这个小院了。”
“这不是办法,她要是这样蹦蹦下去,把强强也得耽误了,所以,三牛呀,你不能天天这么唉声叹气的,不顶事呀,赶紧练,站起来了,李秀棉就不敢这样了,以前你好的时候,我看她也是老老实实的。”朵大牛说,朵三牛叹了一口气,说:“大哥,我也知道,李秀棉就是看我现在治不了她了,她咋咋呼呼的疯了,加上手里握着俩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是我这腿不争气呀,根本站不起来,别说伤腿了,就是那条好腿,也是一点劲都没有。”
“大夫不是说了,得练吗?你先忍忍李秀棉,抓紧练,置气没有用,就把自己的腿耽误了。”朵大牛说,朵三牛说:“是,最近这一段,我心寒的厉害,也觉得活着没劲,把练腿耽搁了,从今天起,我咬住牙,练,还有俩孩子呢,不练不行。”
“对,你想想俩孩子,都在垦节上,且不说别的,你要是真站不起来了,李秀棉能让瓜瓜上初中?那就不可能。”朵大牛说,朵三牛用力点点头。
晚上,过了晚饭的点,李秀棉才挎着一个空篮子回来,见女儿在写作业,丈夫板着个脸坐在轮椅上,看着女儿,便说:“你们吃了吗?”
“你说呢?”朵三牛瞪着昏黄的眼珠子说,李秀棉说:“我咋知道?瓜瓜这么大了,就不能做点饭?”
“娘,我们没有吃,饿的厉害,赶紧给我们做饭吧。”朵瓜瓜边写着作业,边说。
“一个个,都等着我伺候,还天天对我吆五喝六的。”李秀棉耷拉着个脸,没有好气地说,挽起袖子,就去做饭了。
李秀棉打了一锅玉米面粥,热了两个白面馍馍,给朵三牛和朵瓜瓜放在桌子上,朵瓜瓜收起了作业本,拿起馍馍,递给父亲一个,说:“爹,你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腮帮子都尖了。”
“嗯。”朵三牛接过馍馍,心里觉得女儿长大不少,都知道心疼爹了。
朵三牛吃完了馍馍,喝了两口玉米面粥,跟李秀棉说:“秀棉,今天我大哥过来了,给我商量咱家盖房子的事,让咱们先搬到老院住,等盖好了房子再搬回来,你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吧。”
“行。”李秀棉坐在炕头上,边干针线活边说:“说起搬老院儿的事了,我想起来,老院儿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抓阄,是吧?该给的钱,你大哥也没有给,是吧?”
“咋了?你想说啥?”朵三牛一听,急了,说。
“你急啥?我想说,当时也没有抓阄,根本就不公平,该抓还得抓。”李秀棉把手里的鞋底子放在炕上,直视着朵三牛的眼睛说。
“啥?你是说,老院儿也得重分?老朵家,你当家了?”朵三牛气的直拍轮椅的扶手,吓的朵瓜瓜也不敢吃饭了,坐在板凳上,一会看看父亲,一会看看母亲。自从父亲的腿受伤后,一切全变了,母亲动不动就打她一顿,虽然原来父亲在窑上上工时,母亲也打她,但是打的没有这么狠,母亲还总是跟父亲吵架,原来她哪里敢跟父亲这么吵,原来都是父亲骂她,打她,现在吵架的架势,似乎要把父亲生吞活剥了,她从来就不知道,她的母亲原来是这样厉害。
“老院儿分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大哥他们是明摆着欺负咱们,咋样,被我说中了吧,房子归了大哥,钱一分也没有给,好,既然是没有给,正好再抓一次,要是咱抓住了,咱们住在老院儿,也不用承大哥大嫂的情,强强娶媳妇的时候,咱两处房,听着也好听,是不是这个理儿?”李秀棉理直气壮地说,朵三牛气的直哆嗦,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李秀棉的鼻子,说:“李秀棉呀,李秀棉呀,你咋这么不说理,这个都是找了证明人,过了文书的,你能说不算就不算,这不是砖窑,这是自己的亲兄弟,你出去打听打听,在砖窑上这一出,别人都是怎么戳咱们脊梁骨的,你要是跟自己家的亲兄弟也这么闹一出,以后整个朵家寨都容不下我们了,你想干啥,你想把强强跟瓜瓜都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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