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荣婉清和那婆子一路向西,三人最终停在了一座桥头,桥下,各色船只停在河水之中,船中的人皆矗立在船头,翘首以盼,不知在期待着什么。
桥上、河边,皆是比肩接踵的行人,熙熙攘攘,说着笑着,拿着鬼面面具的少女嘻嘻哈哈地往前挤去,企图寻个好位置。
等了好一会儿,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骚动中,一声巨大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砰~”
接下来,是接连不断的噼啪声。原本漆黑的星空,猛地被这漫天的烟花点亮,美的仿佛仙境一般。
人群中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感慨声,或大或小、或柔或刚,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方的烟花盛宴中,没人注意到在桥头的一侧,梳着垂髫小髻的少女脚下一个不稳,便往后跌去。幸得一个少年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个背仰朝天。
少年风度翩翩,尤其是那一双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琥珀色的双眼,如同万千星辰,让人忍不住地陷入其中。年幼的荣婉清一时之间看得入了迷,竟在不知不觉间,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揭下了少年脸上的面具。
他可真高,哪怕她站在了高他两个台阶的地方,踮着脚尖,也只能勉强够到对方的下鄂处。
面具底下,藏着的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庞,没人看到年幼的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与羞怯。她慌乱地将揭下的面具,还了回去,低着头,以着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急匆匆的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走到了那婆子身边。
小小的她挤在人群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任凭少年怎么寻觅也寻不到,只低头瞧了瞧手中被摘下的面具,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这场烟花盛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散场,桥上、河中、河畔两侧原本簇拥着观看的行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去。如潮水般的人群中,三人最终被冲散在四处,而原本立在桥上的荣婉清也不见了踪影。
叶淼淼像极了没头的苍蝇,不知该何去何从。叶淼淼跟着人群,约莫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来到了一条街道之上,一个晃神之间,周遭原本人头攒动的过往行人、商贾店铺却在一瞬间悉数消失不见。
整个大街上空空荡荡,时不时地吹来阵阵寒风,像极了故事中描绘的鬼城,让人不寒而栗。叶淼淼握紧了手中的配剑,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却不曾想,真当她独自一人面对时,还是会从心底里害怕的。
沿着笔直宽阔的街道,叶淼淼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况,毕竟这里是荣婉清,或者准确的来说,是由荣婉清的魂魄所幻化而成的魅的地盘,不得不防。
约莫着行了大半个时辰后,这锦城的城门赫然出现在叶淼淼的眼前,在漫天的星辰下,显得巍峨高大。
城墙之上,一个身着蓝色流仙裙的少女立在那里,她背对着这锦城,张望着那城外的万里山河,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少女的神行十分眼熟,若是叶淼淼没猜错,那应当便是荣婉清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究竟是幻象,还是那魅的实体。
仿佛是察觉到叶淼淼的靠近,少女转过了身来,对着站在街道上仰望着自己的叶淼淼淡淡的笑了笑。
晚风轻轻吹过,吹起少女漆黑的秀发和轻薄的衣衫,在月光下,竟美的不可方物。
两人对视良久,终于还是由城墙之上的少女打破了这场沉默,“你是这些年里,第五个来到这里的人?你叫什么?”
“归云宗,楚羽。”叶淼淼眉头微皱,不知对方是何意。明明对方有着和荣婉清相同的相貌,却又有着和之前在庭院之中所见的少女截然不同的气质。那种带着淡淡的忧伤的语气,给人一种落寞悲伤的感觉,仿佛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要诉说,却又无人可以倾诉。就如同这空荡荡的长街一般,只有偶尔刮来的风吹动店铺门前的旌旗。
“归云宗?是个显赫宗门呢!”少女淡淡的声音传来,轻飘飘的,如同因风而起的柳絮。“像你这样的修仙者,一定去过许多地方吧,能同我说说吗?”仿佛是祈求似的,少女这样说着,忽的又想起了什么,添了句,“对了,我叫荣婉清,你可以叫我婉清。”说罢,便转过身去,坐在了那城墙之上,抬头看向那满天的繁星。
“我叫荣婉清,你可以叫我婉清。”
脑海中回想起踏入那种着桃树的庭院中时,满脸笑意的少女也是这般的同她说的,可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之前见到的那个荣婉清?叶淼淼不知道,可直觉告诉她,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说起直觉,她一向觉得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明明说不出缘由,却总觉得就应该是那样的。就比如现在,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她都应该拒绝对方的请求,可她却不自觉地便迈开了双腿,一个跃起,飞身到了女子的身旁,在隔了对方一个人的距离处坐了下来。
微风迎面吹来,带来一股属于大地的草木香气,叶淼淼随着少女,抬头望着那高高挂在天空之中的圆月。
又是一阵沉默。
一人一魅,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这城墙之上,抬头望着那繁星如许的天空。
其实叶淼淼此刻心内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同她说,比如她究竟是谁?这幻境又是怎么一回事?种种种种。可也正是因为太多太多了,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于是干脆闭口不言,等待着对方开口。
这幻境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已远远超过了叶淼淼记忆中的故事情节,明明在原本的故事情节之中,只需要斩杀庭院中的那只魅,便可以结束这幻境,回归现实的。可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问一问系统,可对方却仿佛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一般,什么也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