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两天才停,凡是第二天听了天气预报空手出门的,回家都成了落汤鸡。
天气这东西,就跟女人的心一样捉摸不透。
汉江的街道很窄,基建搞得不好,除了几条主路和大的支路铺了水泥,其他都是清一色的泥巴路。
被雨水冲泡着、鞭打着,黄色的泥巴像内脏被吐出来一样在路上翻滚,踩上去就吱呀一声,喷出混浊的泥水。
赵长天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到处钻,他在寻找适合的房子。
空间不能太大概100个平方,地方不能太偏,交通要方便,安全不能太差,至少晚上要有个门卫,还有,价格不能太贵。
找来找去,只有单位的家属区比较合适,然而人多眼杂,出出入入的,不好管理。
他需要一个地方当实验室。
离开体制,还真是不方便啊,他有点舍不得生化制药厂那个实验室,里面的仪器真不错。
不过,自从赚了600万美金,繁昌制药厂的实验室已经开始建设了,各种高大上的仪器设备不要钱似的送过来。
咱有钱,随便买。
因为买的太多,汉江化学试剂厂和玻璃仪器门市部已经为其开通特别通道,一个电话,拿货超过50元,立刻起送,不必亲自去拿。
有些需要进口的仪器,找了卫浩然和章文敬特批,也轻松就拿到了。
虽然国家外汇紧缺,进口仪器审批相当麻烦,但这对繁昌制药厂完全不是事,外汇大大的有。
由此,也引得国内的很多仪器厂家纷纷来访,推销自家的东西。
还有从全国各地来参观,学习经验的药厂代表,更是走马灯似的轮着来,一住至少就是一星期。
兄弟厂家来了,不能不招待,虽然他们都主动出了餐费,住宿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就行,但作为主人方不能不讲面子。
人家出一块钱餐费,你得按照两块钱甚至三块钱标准来招待,这才叫客气。
华夏人向来好面子,尤其是政府机关,被树立为典型的繁昌制药厂,不能丢了汉江的脸面。
赵随云接待了几批之后,后悔的血都要吐光了。
她终于意识到弟弟的n远属,当初为何死活不愿意被政府树立为汉江市的承包典范。
赵长天不松口,政府就找好说话的赵随云,果然就说通了。
其后果就是花钱如流水,赵随云抱怨两句,上面就来了一句话,你们赚了2000万,还在乎这点小钱?
赵随云无话可说,她不知道,很多同时代的承包厂就是这样被参观垮掉的。
也有好处,就是政府正式把繁昌制药厂门前大路列入下半年的修路计划中。
毕竟,那么多省市的人来往,一条黄泥巴道太打眼了。
找了快一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赵长天思来想去,决定先回繁昌制药厂。
药厂外停着一辆红色小车,似乎有领导过来了。
经委主任刘洪兴正坐在厂长办公室喝茶,他打开茶盖,闻了一下,又浅尝一口,盖上盖。
“赵厂长,你们这的茶不行啊,是去年的茶叶吧,有股霉味。”
“不会啊,我们都喝过,感觉挺好的。”赵随云不明觉厉的回答。
真没眼力劲,刘洪兴不悦的说道:“你不会品茶,但是我会,用这种低档的茶叶招呼客人,怎么行?”
他站起来,摸了办公桌一下,啧啧两声,又到书柜面前看了看,又啧啧两声。
有什么问题吗?赵随云茫然的想,桌子每天都擦,书柜的书也摆放的很整齐,没问题啊。
“太破旧了。”刘洪兴严肃的说道:“赵随云同志,我要批评你,繁昌制药厂如今一切都欣欣向荣,工人们每天加班加点,你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鼓励士气吗?”
赵随云不自觉的用手指搅动着大辫子,在男人的气势下糯糯的问道:“鼓励士气,发奖金吗?都有发的,年底还会发不少”
太迟钝了,据说胸大的女人脑容量就因为血液都跑错地方了,刘洪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果然如此。
“这么跟你说吧,你这个厂区,整个破破烂烂的,车间里面还行,可地方太外面简直惨不忍睹,鸡鸭到处跑,拖拉机摆着大水缸放着”
刘洪兴痛心疾首:“还有这,知道的说这是厂长办公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乡镇中学的教师工作室呢,还两个厂长在一起办公,从来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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