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儿皱紧眉头,看着二人在红泥炉旁下起了棋,不得不说,谢恪卿的棋艺精湛,皇甫毓又多年未下棋,一来一去之间便输了好多盘,倒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恪卿含笑着将最后一枚黑子落下,白子布局溃散,毫无回天之力,皇甫毓执着棋子顿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再输一局的事实。
“再来一局!”皇甫毓放下棋子,然后开始收拾棋盘。
坐在对面的谢恪卿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放在红泥小炉上的已然冒着热气的砂锅:“时间已经到了。”
“姑娘,您棋瘾犯了。”一旁的北儿上前笑道,皇甫毓这才发现天色已晚,身旁一股肉类的鲜美荤香扑面而来。
皇甫毓站起身,只见谢恪卿揭开砂锅的锅盖,锅中有炖煮得金黄的汤汁翻滚,虽然都是素菜,但是熬煮在一起却有异常鲜美的味道。
“果真有肉类的荤香呢。”皇甫毓吸了口气,感叹道。
谢恪卿舀了勺汤,然后将碗放到了皇甫毓面前,皇甫毓拿起汤碗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流连过舌尖,各种味道碰撞,带起一丝不可形容的滋味。
他又为北儿东儿和长夕盛了碗汤,递给他们,三人皆俯身接过。
皇甫毓细细品尝着滋味,久久无言。
谢恪卿也为自己盛了一碗,喝了口说道:“静缘方丈说过,此汤中可品出百味,正如人生,也有百味。”
“不过一碗汤,也能蕴有如此大智慧。”皇甫毓只觉舌尖上那甘美滋味一直萦绕,久久不散。
但是当她咽下汤后,却感觉舌后溢出一丝辛味来,令她眉间一蹙,放下汤碗看向他问道:“这汤随入口鲜美柔和,但越尝却有一丝辛涩味,但我瞧着你刚未放花椒等辛辣物,这辛味何处来?”
“是苦根藤。”谢恪卿浅笑着说道
“那是何物?”皇甫毓疑惑地问道
“此物乃是蜀地特有,其味辛涩异常,难以入口,且其只长于山崖峭壁之上,采摘时极其艰难。”
皇甫毓愈发疑惑:“既然如此,那为何用它入汤?”
“静缘方丈说过,此物不能入药也不能入菜,又长于峭壁之上,味苦难言,实在让人不喜。”谢恪卿说着,拿起汤碗吹拂了下飘荡在面上的热气,眼神深邃:“但是若这汤皆是鲜美之物,却也落了俗套。”
“这……静缘方丈是为了不落俗套才放这物的?”皇甫毓有些不解,在她看来,一碗皆是鲜美的汤,也没什么不好。
谢恪卿摇了摇头,说道:“静缘方丈放苦根藤之意,是因为他不想一味顺从他人。”
“原来如此。”皇甫毓拿着汤碗沉默良久,然后浅笑着放下,摇头叹道:“不愧是的得道之人。”
“是啊,人有尖锐之处,未必不是坏事。”不知是对谁说,谢恪卿低低呢喃了一句,然后将汤一饮而尽。
皇甫毓看着他,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二人也不知聊了多久,直到东儿出声提醒,皇甫毓才发现天色已晚。
“瞧我,聊着竟忘了时辰。”皇甫毓放下汤碗,朝着谢恪卿笑了笑。
谢恪卿也仰头望了望夜幕,然后看向皇甫毓说道:“我与姑娘聊得投缘,竟也忘了时辰,更深露重,姑娘还是快些回去罢。”
“今日多谢公子的汤了。皇甫毓微微颔首,随后慢慢站起身,携着东儿北儿出了院门。
直到看着那抹纤细身影踏着夜色消失而去,谢恪卿才收回目光,看着棋盘上的残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我们的人来报,陛下的头疾愈发严重了,还杀了好几位御史台的大人,您看……我们何时回盛京城?。”长夕颔首问道。
“不急。”谢恪卿执起盘中一颗黑子,放入棋盒中,目光淡淡:“药还在照例送去吗?”
“在送。”长夕低低地应道。
谢恪卿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声音淡泊:“许久未回来,却不知盛京城内发生了如此多大事,连莱王府都覆灭了。”
“是啊,看来陛下也并非昏聩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长夕轻轻地嘟囔道。
谢恪卿睨了他一眼,眼底沉若深潭。
双膝突然刺痛难言,令他不由得伸手盖住了膝盖。
一旁的长夕连忙上前,目光担忧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膝盖旧疾犯了?”
“无碍。”
谢恪卿推却了长夕的搀扶,自己扶着膝盖慢慢站起,原本笔挺若修竹的身姿微微佝着,显出一丝颓败来。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长夕出声长叹了口气,他家公子总是这般,看似温雅谦和,却是个顶倔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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