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脸可怜,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突然间收了笑容,五指弹甩,袖底飞出了如毫毛一般难以被察觉的银针来,狠辣有别于常人。
沈娇娘本事看不见这些银针的,但火堆的烟雾升腾至半空中后,那些银针再穿过去,便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痕迹。她心中一惊,连忙沉膝朝后仰去,险险避开。
“哈哈哈”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顿时回荡在小小驿站之中,个中夹带的内力可见深厚。
等到笑完,她单手撑在柜台上,凌空翻至柜台前,另一只手舞着一柄双刃刺,飒飒作响。双刃刺锋芒毕现,其刃上带了莹莹绿光,瞧着便是有毒的。
“今儿个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小姑娘的目光落在沈娇娘浅金色的长靴上,多看了几眼,随后说着翻身连打,双刃刺在她掌心旋转了两圈之后,滑砍去了沈娇娘的臂围之内。
沈娇娘收臂一绞,在生生吃了她这一刺的情况下,将她近身反扣住,使其随之动弹不得。末了,沈娇娘状似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笑道:“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家中长辈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吗?”
哐啷
双刃刺掉落在地。
“娇娘!”后头踉跄着进来的姜越之慌忙喊了一声。
被沈娇娘环臂钳住脖子与手的小姑娘咯咯笑了几声,说:“我这望月刺上有塞外奇毒乌程碧,你居然还想着以伤换伤?要不了一盏茶的时候,你便等着下地府去吧!”
姜越之一听,便更是有些无措,赶紧过来看沈娇娘有没有事。
“乌程碧乃是药罗葛家不传之毒,你怎么会有?”沈娇娘不相信地问道。
小姑娘又是一阵大笑,无不嘲讽地说道:“阁下不是杀了我三哥吗?那时候聪明的劲儿呢?原以为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等到你,却不曾想你早早地送上门来了。”
药罗葛家的那个侏儒七王女贲襄!
世人都在传,怀信可汗生下来的这个七女儿乃是他和一个大兴世家里被掳过去的女子所生,只是孩子出生后便始终长不高,模样虽然生的好,肖似那个大兴女子,但到底是个残疾,谁都不愿意娶。药罗葛贲襄长到十三岁便被怀信可汗秘密送去了大兴学武,尔后数年难以寻觅其踪迹,直至药罗葛贲襄长到十九岁,以稚子之容回到回鹘,震惊了整个草原。
沈娇娘眸光一厉,抬脚便顶在了药罗葛贲襄的后腰处,将她逼得朝前跪倒之后,指尖夹着的刃片转向她的脖颈。这刃是冲着药罗葛贲襄的命去的,却被她朝下一缩,张嘴以贝齿死死地咬住了。
药罗葛贲襄与那位最有望继承可汗之位的大王子关系很好,她来了,且知道是沈娇娘杀的老三,那就说明土城那一夜,大王子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甚至,他可能还从中推波助澜,意图借着沈娇娘的手除掉药罗葛迷度。
想到这儿,沈娇娘只觉得血气在往头顶涌。
姜越之想要近身帮忙,奈何他肩上有伤,一动便牵扯裂了伤口,血又重新涌了上来。即便如此,他还是舞着自己的拐杖,斜扫了过去,落点是药罗葛贲襄的颅顶。
“两个伤重的人,还想要合伙杀我?”药罗葛贲襄斜眸吐了沈娇娘的刃片之后,甩头翻身而起,挣脱开了沈娇娘的束缚。
而就在她起身的这么一瞬间,她那一头棕褐色的长发突然间就散了,银簪落地时,自她发间有暗器飞出,笔直地朝姜越之钉去。
如此一来,一个已经中了毒,一个将要中毒,在药罗葛贲襄眼中,胜负已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那头沈娇娘手臂与胸前虽然破了外袍,内里却是还有一层鞣制的皮甲,以至于方才那双刃刺只在皮甲上留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并没有伤到她的皮肉。
后面的姜越之直接丢了拐杖就地一躺,在躲开这几道暗器之后,忍痛原地鱼跃腾空,将药罗葛贲襄拽得重重跌落在地。他拽的是头发,所以药罗葛贲襄不仅是摔疼了,头皮也被扯疼了。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大兴人。”药罗葛贲襄转动手腕,用袖间刀刃直接划断了自己的头发。接着她食指抵在刀刃之上,单手撑地一滑,舞着刀刃便刺向了姜越之。
咚!
姜越之且退且挡,在拽过一个板凳挡住了药罗葛贲襄这刀刃时,受力飞出,撞在了柜台上。
沈娇娘飞快地俯身捡起地上的双刃刺,随后几个垫步前掠而出,双手合握在双刃刺上,刺向了药罗葛贲襄。药罗葛贲襄见势要躲,但其后翻身踩在柜台上扑过来的姜越之却是一把摔在了她身上,接着一手箍着她的头,一手反钳着她的脖子,令她躲闪不能。
一声刀刃穿透血肉而发出的闷响。
双刃刺扎在药罗葛贲襄的肩胛骨上,将她左肩洞穿,整个人被钉死在了地上。尔后不到须臾,她伤口上流出来的血就已经变成了浓黑的墨色。
“乌程碧之毒想必七王女自己有解药。”沈娇娘说着去扶着姜越之起来,目光在触到姜越之肩头的血晕后,眉头拧在了一起。
姜越之顺着她的视线,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咧嘴道:“没什么,我还能撑得住。”
“你撑得住,我未必能。”沈娇娘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松开他,径直去了柜台后,“七王女不远万里到这儿来蹲我们,想必是和陈康生通了气的。”
唐九在关隘口丢了他们的踪影,那陈康生必然要在沿线死守他们。杀了这几个知道他丑事的人,不但可以帮助他的金主如愿入主中原,还能维系住他的表面安分守己的身份,一举两得。
柜台后空无一物。
沈娇娘却是躬身凑到底下,伸手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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