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是武将,比不得殿下能诡辩。秦王殿下不必费心挑拨,臣是陛下的臣,若是陛下觉得臣不忠,便是今时今刻砍了微臣的脑袋,臣也绝无二话!”戴荣一急一怒,染血的面孔涨的通红,冷哼道,“如今危害陛下安危的恰恰是秦王您!”
徐悦只淡淡道:“臣不是皇子。”
李怀低低一笑,那笑声似从地狱而来,“难道不是为了李彧么?他可是公主的嫡亲表兄。”
徐悦的嘴角露了一抹闲适的笑意,月边闲云悠悠,深幽的眸子掠过他阴鸷的面目,淡淡道:“若是,这时候雍王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盖了嗣天子宝的诏书上。”
“说得好!”慎亲王朗朗一喝:“禁军统领的职责是保卫这座宫城的安危,戴荣要有武力,更要有辨别人心的本事。若今日他不信徐悦,没有那为陛下豁出去的忠心,何来此刻揭破你算计的时候!自己阴谋算计,便以为人人如你一般。巍巍皇权事关天下苍生,到底也不是谁都配去拥有的。”
徐悦自然也晓得上位者是最多疑心的,取了腰间的令牌交到一旁太监手中,跪地道:“早年受了些伤,落了旧疾,如今手脚也多有僵硬,怕是不能很好的掌管镇抚司。公主产期将近,臣也想着多陪陪公主。还望陛下成全。”
小太监把腰牌放到皇帝的手边。
皇帝垂眸看了一眼,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而戴荣将腰牌交上去的时候皇帝却又没有收。
一时间,众老臣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
慎亲王皱眉,有些不平的想说什么,只是被皇帝抬手制止了。
默了半晌,皇帝才看向李怀,漠然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输,为什么朕不肯立你为储君?”
李怀自嘲的撇了撇唇,扬了扬头,道:“技不如人,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陛下下旨便是。”
皇帝绵长的一叹,“真正成熟的政治家,是不会被个人情绪左右了对大局的抉择,而你在面对自己的敌人时,心思难以真正的平和。”
“你要争这个位置,可你的谋划总是想着如何顺带着将他们处之而后快,偏偏输了几回还不肯收手,这样的情绪便注定了你的格局是小的,也注定了你会在这场争夺中失败。”
李怀狠狠一震,却不肯承认。
皇帝毫不掩饰对他的失望:“皇位给你,你也未必坐的稳。”
李怀的嘴角剧烈的抽搐了几下,面目狰狞起来,疯狂举高了双手又猛力当空砸下。
宽大的袍袖上绣着藏青色的万寿福字纹在火盆昏黄微红的光影里晃了一抹刺眼的光芒,“既如此,你还给我希望,把我当成棋子替李卿那废物掣肘朝堂。就像当初利用姐姐去夺回你的权利,我们姐弟在你这个父亲的眼里算什么!算什么!”
李怀虽狠辣,却始终放不下长姐当年的惨死。
提起长女,皇帝的语气一滞,愧疚于眼底弥漫。
天上的月亮慢慢悠游,洒下的月华打在一丛繁茂枝叶上,风吹枝影摇,落在素纱的窗棂上,如一汪摇曳的池水,晃得人眼晕心慌。
皇帝搭着秦宵的手站了起来,道:“你姐姐那时多大?”
李怀咬牙道:“十五。”
“是啊,十五,多美好的年岁。”皇帝缓缓走了几步,停在火盆边儿上行,抬了手在悠悠晃晃的火影里烘着手,似乎这样才能有一丝的温暖,“当年楚家把控内阁,握兵权数十万,权势滔天,我这个皇帝要下旨意还得瞧他们脸色,又有多少忠臣良将死在他们的手里。你的姐姐那样纤弱,尚且甘愿为朕、为天下百姓牺牲”
“你!你如何与她比得。”
皇后站在皇帝身后,眼神亦是落在那烧的旺极了的火盆里,怅然道:“下降楚家前,陛下把可能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大公主,公主是自愿的,陛下是君、更是父。若是可以,怎可能拿儿女一生做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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