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汐见他如此高兴,自己的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笑意:“今天卖出了多少?”
“谢少爷听东家说,让加印两百册,就告诉我,第一天只能摆出去三百册。”罗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这不,刚买完,我就来跟您报喜了。”
罗掌柜按照封元汐的主意,把七社的文章送去了谢家。第二天慎允就把七社的文章又送到了书房。可送回来的文章和之前的已经不一样了,上面的字句之间,已经添加了闵文书院的教习的评语和建议。
原本闵文书院的文章,就印刷的是勘评版。拿到这些改过的文章之后,罗掌柜就知道,这是要让他们按着闵文书院的文章,一样的把七社的文章也印刷成勘评版了。
罗掌柜也不是那种事事都要请示的人。拿到了这些勘评的文章,他就明白了两位小东家的意思。
今天跟着摆出的书一起的,是贴在书坊门口看板上的告示。告示上写明了,这一次的时文辑录是“全勘评本”。
果然,等着看这一期时文辑录的学子,看到了这一次的告示很快就蜂拥而至了。
“有的人一次就买了好几本呢。”罗掌柜感叹道,“也是,这些学子苦于没有名师指点,如今有机会让自己的文章被闵文书院的举人们评点,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想来,下个月再收文章的时候,我们也能更顺利了。说不定,除了社学,一些私塾的学子,也会给我们送来他们的文章。”
“你说,有人一次就买了好多本?”封元汐没有听罗掌柜后面的话,而是抓住了前面的一句问道。
“对啊,不然也不至于一上午就卖空了。”罗掌柜的笑呵呵的道。
“这时文辑录,我们用的是最普通的纸张,最普通的油墨。印刷和装帧也是赶工出来的,并没有收藏价值。”封元汐冷笑了一声,“什么人会一次买好几本?”
半月前,封家,容园。
“大哥,跟着文峥的人回来了,我们文峥不见了!”
这天一大早,封常瀚就来到大哥封献泽的居处拜访。此刻他正急的团团转。
“不见了,什么意思?”封献泽皱眉。
“原本我派了人,跟在押送人后面,照看文峥。”封常瀚一边搓手,一边来回的踱步,“可是行到越州和盛州边境的时候,夜里住宿一处村子里,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
“那些押送的差役呢?”
“差役们被人下了迷药,直到正午的时候才醒来。我们的人被抓了,被怀疑是私下放走了文峥。当地县上调查了三五日,才还了他清白,刚刚回来。”封常瀚急的一跺脚,“大哥,你说,峥儿能去哪?”
“你怎么想。我们的人安排在崇州,可以保证峥儿在流放期间的生活。可流刑的半路逃跑,被抓住可是死罪,他没有必要逃走。”封献泽疑惑,“弟媳家里,难道有人出手了?”
封常瀚摇头:“我问过她了,这件事,她压根没有跟娘家人说。你也知道她娘家人前些年到外地做官。一家子都迁走了,老宅里只有些看房子的下人。”
“总部不至于是被人故意劫走暗害了。说到底,有能力从官差手下劫人,又恨峥儿如入骨的”
封献泽说到一半住口了。封常瀚也反应了过来他那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我去问她!”封常瀚立刻跳起来,“我们并不曾还他家人性命,她何至于对峥儿下狠手!”
封常瀚这话可是捅到了封献泽的心窝子上。他自己的三儿子害死二儿子,又被二儿子家的女儿整死,这事儿,如今还在被千嶂城的百姓们议论。
封献泽冷哼:“你那好孙儿倒是没有害人性命,一把火烧了人家房子的不是他?那丁顺可是说过,他们是被人袭击了才会晕倒火场。有本事袭击人的,你道是谁?”
因为当时丁顺他们也没有看清烟气中袭击他们的是谁,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封家人知道封元汐和殷无彩关系密切,又听闻殷无彩是江湖背景。当下认定了火场中走脱的两人就是她们。倒是并没有把梅香给算进去。
“你孙子让人差点烧死她。这可不比害死她亲爹的仇轻。那丫头睚眦必报,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封献泽道:“你那好孙儿,怕是人家觉得官府判的轻了,打算自己解决呢。”
“大哥?!”封常瀚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哥会说出这种话来,气的青筋鼓起,脸色涨红。
“好好!”他来回踱了两步,“大哥,别打量我不知道。现在千嶂城里关于那丫头的传言是谁放出去的。想要睚眦必报,大哥也莫忘了看好自己的子孙!哼!”
封常瀚丢下这句,气冲冲的就出了容园。
和兄弟吵了一架,封献泽坐在原处,自己生了一阵气。又想起封常瀚走的时候丢下的话,找来的管家,询问最近城里有什么传闻。
听到了关于封元汐是“扫把星”的那些流言蜚语,封献泽也约略猜到了会是谁干的。
“给四丫头那里送点吃用,再派两个家里的老人儿,去照顾她娘。重要的是,看住了她,别没事儿出去找人嚼舌根。”封献泽对身边的大管事吩咐道。
管事走了,封献泽陷入了沉思。
最近他正在对谢家搞出来的那个时文集心怀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封家的掌控。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是却没有办法捕捉。
之前虽然得了父亲封伯荣的指示,按兵不动,约束族中子弟。可根据家塾那边传来的消息,谢家的时文集,还是在封家的家塾里悄悄的流传开了。
感到不安的封献泽,找过自己的那位二孙女。可那孩子居然闭门不出,只说这事封家无法插手。
那二孙女以前,凡有卜算无有不准。一应难题,只要找她,总能有些方向上的指引。可是自打今年,三丫头和她见过面之后,二丫头就变的少言了。找她询问,也一概是无解。
当年那道士说了,二丫头从三丫头那里借得了运势,可以略窥天机。如今两人见了面,难道竟是怕了她不成?
“假的,到底比不过真的吗?”封献泽捏了捏拳。
封家有人在外面散布关于三丫头的流言,这闵文书院就很快开始做时文,抢占在学子中的威望。闵文书院是谢家办的,谢家和三丫头之间
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复?
封家作为千嶂城的第一大姓,长年在文教方面也有领袖的地位。如果因为一个时文集,风向就被带走,那可不妙。
“封元汐,你是铁定要给封家添堵,那咱们就走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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