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母怎么来了？

阎王却来不及发出疑问，立刻拱手弯腰：“先王母。”

“嗯。”先王母看了他们一眼，“月神在这儿？”

阎王微怔，“她是在这儿。”倒是想瞒，但也瞒不过去啊！

王母道：“带我去见她。”

“……”阎王觉得这事真不好办，于是说，“但玉帝有令，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能见月神。”

先王母道：“这是水神说的，不是玉帝说的。即便，是他们达成的共识，但我是他们的母后，有什么人是我不能见的。”

“这……”阎王还真是无言以对。

“先王母，不如先回去，下官这里没有玉帝放话，是真的不敢让月神出来见人哪！”

先王母淡淡道：“玉帝闭关为水神疗伤，整个天庭都知道，我回去也见不到他，你放心吧，我见月神就只是和她说说话，我不会害她的。”

“先王母，你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阎王爷苦着脸求了饶。

先王母蹙眉看着他：“怎么跟你说话那么费劲？难道我的话你就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阎王爷：“……”

“快点，我没有多少时间耽误。”先王母优雅地理了理袍子，说，“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亲自去见她。”

阎王爷咬牙叹了口气，“在，在孟婆那儿……”

先王母转身就走了。

隐于暗处的属下走了出来：“这可怎么办？”

阎王爷叹了口气：“玉帝现在闭关了，我连个人都找不到。这次难道注定要得罪水神了？！”

那属下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先王母真的只是找月神聊聊天而已，不会是伤害她的，堂堂王母，怎么可能私底下处罚月神呢……”

阎王摆了摆手：“你不懂，这女人之间的战争，都是没有硝烟的！不像男人，要杀你，当场就干起来了，女人啊，今天你看先王母走了，月神好好的，明天月神自杀了，可能就是拜今天先王母所赐。”

“那么可怕？”

“呵，月神现在状态非常差，她失去了孩子，又伤了水神，我了解她，她哪里还经受得住什么刺激。但话说回来，先王母最爱水神，水神如今被月神所伤，先王母怎么可能当作不知道心里没有芥蒂？水神撑着说完把月神囚禁起来谁也不许见才人事不省，说来不就是怕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月神，谋害月神吗？！”

“阎王爷，那现在可怎么办……若是当水神醒了，玉帝出来了，月神却没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阎王爷也担心的不行，“到时候水神总不会杀了他的母后报仇，只能迁怒我们了，那我们不就是，凡人所说的炮灰系列了？！”

“阎王爷……”

阎王爷拍了下掌：“我真愁啊……”

那属下：“……”

先王母自然知道这些臣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她全当做没看见，她在孟婆那儿果然看到了月神。

孟婆累了。

于是月神扶着她在旁边坐下休息，干起孟婆的活儿来，她盛着一碗又一碗的清梦汤，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地喝下去离开。

先王母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前的月神，和从前不一样了。

眼前的月神，变得更静了也更凉了。

当真，就像那月亮一般，可望而不可即了。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喊道：“月神。”

月神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回头，看着声音的发源处，“母……先王母。”

“月儿。”先王母换了个称呼叫着。

“我想跟你聊一聊。”她说。

月儿闻言，放下了碗。

孟婆立刻站起来，笑着对先王母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月儿的肩膀，让她过去吧，这里交给她就好了。

月儿垂下眸，走了过去。

她们最终在奈何桥上站定了。

不远处，就是三生石。

三生石上，都是有缘人的前世今生。

“月儿，身为一个妻子，你是不合格的。”先王母首先说，“你因为丧子之痛，而迁怒宫玄，你因为丧子之痛，甚至伤了宫玄，你故意误会他，你伤害他，只为了让自己的痛少一点，你肆意分享完痛苦，更不顾他的感受，而一走了之，难道你真的就不担心，他的伤吗？他现在如何了吗？！！”

月儿闭了闭眼，该来的总会来。

她说：“我没脸见他了。”

先王母蹙眉看向她。

月儿自嘲：“他一直在守护我，他一直为我的感受而感受，而我，却为了自己，忽视他，我就像一个被惯坏的小孩儿，最后还要再刺他一剑……他还是会原谅我，我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我，所以我肆无忌惮，我有恃无恐，哪怕我爱他，哪怕我知道他也爱我，在受伤害的时候，我用伤害他的方式，去感受他更多的爱，去要他的包容，然后继续伤害他，感受着他不会离开的存在，仿佛这样就会安心了一样。”

“既然你都知道……”先王母道，“你为什么不回去解决你的问题？！”

月儿道：“正因为我什么都知道，我才知道，我多危险，我想要保护他的唯一方式，就是离开他。”

先王母真没想到，“你要离开他？”

月儿笑，却眼泪凝结在了眼睛里，“从把那把剑刺进他的胸口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神了，我能感受到，仙气一直在慢慢散去，这是我无法控制的自毁。”

先王母看着她眼里出现的泪水，这本该是一个神没有的东西。

“月神，你要自我毁灭吗？”

“水神的记忆很好，哪怕他再活十万年，他也会记得你，记得曾经，他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记得曾经，他有一个像小孩子一样的妻子，也记得，他有多爱她，就像她爱他到为了保护他，自我毁灭。月儿，这就代表他会痛苦十万年，你不能这样做，你太自私了。”

月儿静了很久很久，“我能叫你一声母后吗？”

先王母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这样倔强的月儿心疼了：“叫吧。”

“母后。”月儿无声地笑了笑，“你爱父王吗？”

先王母微顿，“凡人都说神无情，其实谁又知道，情到深处便是无情。”

月儿说：“是啊，既然母后都懂，为什么还要说我自私呢。如果母后有一天发现你的存在，会伤害你的孩子们，母后你难道不会选择离开吗？！”

先王母说不下去了，“可是……可是……”

“可是不是你。”月儿说，“可是你感受不到我的感受，可是你认为我疯了，但我很清醒。”

月儿笑了一下：“我想要换一个对他无害的方式，守着他，爱着他，和他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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