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屋门被轻轻敲响。
顾落却不设防备,坦然应声:“进来吧。”
门外男子微微一笑,推开了门,风度翩翩地徐步走进了屋中,撩袍在她对面坐下,望着案几上平铺的宣纸,上头内容不就是皇帝颁布的罪己召么,神色微寂:“你说你啊,在他身边无法安心,离了他,又做那么傻的事儿。”
“谁说在他身边无法安心了。”顾落却挑了下眉头,“其实我安心得很。”
只是,天不留情。
“行了,在这里写这些东西,不如下去陪我喝一杯。”春生道,“刚从宫里回来,乱成了一团,如今也只有你这里,可以让我清静会儿。”起身,取笑宫里那个人,“他就只能继续与那些大臣作战了。”
他?
顾落却放下毛笔,直起腰跟上了他,一边从袖中拿出面帕,给自己绕耳戴上。
二人默契地走到窗前那张桌子前坐下,小二默契地端上美酒,笑:“掌柜的,公子用着。”
顾落却给春生斟了一杯,问询:“他不好么?”语气刻意放缓,可还是让人听出那其中关切的心思。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意,到了一个程度,怎么可能瞒得住。
春生默了半晌,顾落却道:“快说。”
“他不会想让你知道的……”春生为难,“你们再这样对我下去,我就回雪山了。”
想了想,如今能为难到他的,世上也就剩这两人了。一开始只受困于弋静深,不知怎么的,他现在连顾落却都应付不过去了。
他不肯说,顾落却也不急:“好,那我们,就吃酒!”
春生笑容可掬:“好……好什么好,你喝茶!”
……
不过多会儿,他的面色非常尴尬了。
顾落却嘴角含笑地听着从旁的桌上,传来的大庆王朝近来发生的几件热火事件儿。
春生扶额,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绣花儿,出来开什么客栈,做什么生意,招惹来那么多人,知道那么多事儿,有什么用!
在听到皇上把宸妃的牌位从祖宗祠堂里移了出来,并且还迁了宸妃的坟,顾落却深深被震撼了。
“这皇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按理说,这做了皇上应该立刻封自己的母妃谥号的,母以子贵是不是?!”
“可咱们这位皇帝就跟别人不同,前面宠坏了自己的女人,致使自己父皇被害,这刚刚下了罪己诏,应该规规矩矩老实地广纳后宫了吧,却以静思己过问佛清心为由给驳了,如今,还动他母妃的墓与牌位,这不是要把太上皇与那位宸妃给气活过来么?!”
“我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咱们这位皇上要好好做皇上的意思啊……!”
五指并拢,紧握着杯子,顾落却不可置信地望着春生,怪不得,宫里乱成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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