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渊和另一个依稀有些面熟的马贼忽然单膝跪地朝梁山伯行礼。

“你们……你是……那日在‘元正宴’上我好像见过你！”

梁山伯开口，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闪，指向黄吉。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上次见小主人还是五年前在扬州，小主人应当不认得黄吉了，‘元正宴’上再遇，黄吉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小主人，好个‘一览众山小’，小主人身怀凌天之志，不愧是主人的血脉！”

黄吉道。

“你……”

梁山伯眯了眯眼睛。

“小主人可还记得钱塘湖畔的那个算命先生？”

黄吉一笑。

“是你！”

梁山伯道。

“线报有误，原以为今日途径只有那些世家子，却不想小主人也在车队里，还是多亏黄兄已提前画下了小主人的样貌，梁渊有罪，今日险些就失手伤到了小主人。”

“噗呲！”

梁渊说着，忽然一抬腿自靴筒里拔出了一柄亮闪闪的匕首，他眉头皱也不皱，反手便将刀子扎在了自己的肋间。

“便如此向小主人赔罪。”

梁山伯的眉头猛然一跳，但此时，他居然还能勉强维持住平静，不至于失态。

“二位将我掳掠至此，又口口声声称什么小主人，山伯着实是一头雾水，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知道二位可否解释一二。”

梁山伯抱一抱拳开口道。

“这些事主母未曾告知过小主人，小主人有所不知，十七年前……”黄吉缓缓诉说，“主人临去前，将我等旧人四散拆开，五年前，好不容易我终于在扬州遇到了小主人，本来我是想立刻便将一切告诉小主人的，可主母却不愿意，主母言道：‘主人英雄一世，却最终只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你是主人唯一的血脉，她只愿你能平平安安，不像你再接过这些仇恨。’主母言之有理，这些秘密当时我便没有说了，若非是前几日听了那一首《望岳》，这秘密恐怕会永远烂在我们这些旧人的肚子里。”

黄吉的眼神忽然炙热了起来。

“好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主母所言虽然有理，但既然小主人心中有此等凌云之志，为人仆者，自然也不应该再隐瞒了！”

另一边，马余援听着，嘴角抽了抽。好么，他怎么不知道杜甫的诗还有这层寒意，还是这黄吉本命叫‘黄巢’，听啥，啥都像反诗。

不过。

马余援的眼皮颤了颤，显出情绪颇不平静。

这梁山伯身上竟然有如此秘密。

还有他那老爹，这一路传奇怎么听怎么像是穿越者……

“那日军师回来一说，我亦是心潮起伏，我二人在这泰山蛰伏太久了，‘泰山盗’，好大的凶名，呵呵……其实不过是一群在官府手下疲于奔命的丧家之犬。”

梁渊苦笑，旋面上便显出了兴奋，他随手拔出身上插着的短刀，不顾那涌出的鲜血。

“当时我便心潮起伏，我等打听到那尼山王润将要调职，猜测小主人恐怕不久便会离开尼山返乡，我决意宰了今日线报上说的这一队小官崽子，便直接南下扬州，聚一处占山为王，待小主人回乡后，立刻便可以听命左右！”

“今日动手后，看见小主人，梁渊才知道自己鲁莽了，如今，还有四个小官崽子未杀，就关押在左近，小主人若是还想要个正经的身份，我可以安排让小主人救了他们离去，有这救命之恩，小主人日后也方便些。或者……”

黄吉接口，眸中凶光一闪。

“或者，一刀杀了他们！”

“小主人干脆落草，我和首领愿为辅佐，三百‘泰山道’皆当悉数听命，小主人大旗竖旗，似我等这样的旧部必然云集景从，此青州距北魏不远，小主人可外联北魏，北魏国师当年与主人乃是生死之交，只要小主人得了北魏的支持，这大梁便无可能奈何我等！”

梁山伯没有立刻回答。

另一边，马余援睁开眼，看向面前那个正据案大嚼的马贼，法术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激发。

只待梁山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