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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祝英台倚在车厢上面无表情。
前些年父亲虽然也时常来信催促他还家,但从来未有一次像最近几个月这般步步紧逼,信中虽然并未明言,但也祝英台能猜到,必然是家中已帮她找好了亲事
忽然,有声音从车厢外传了来。
祝英台一下直起身子,她双手捂住嘴巴,无声的,眼泪一下就从眼眶中滑了下来,接连不断,就像下雨一般……
……
雨。
马余援站在窗前,木质的窗户用一根杆撑了,挑起一段高高的间隙,风呼呼的刮着,外面苍苍一片,尽是昏黄。有雨滴落在窗子上,“啪”的炸开,极少数溅落到他身上,更多的则是重落向地下,汇在屋外墙角的那一隙如小溪般的水流中。
暴雨如注,已接连下了有七日。
自马余援他们一行启程后,尚不到两日天气便变了。
初时,还只是淅沥的小雨,但谁也想不到,又一夜后,雨忽然一下变大了起来,水泊蔓延,道路泥泞竟不能成行。
马余援他们被直接堵在了这处距离泰山府界五十里的驿站里。
“小少爷,饺子出锅了,少爷让我来唤您去吃几个。”
门外,来福的声音传来。
今天是冬至日。
马佛念特意提前了行程,原本就是为了避开冬至,按着原来的行程,在冬至前四五天他们便该抵达泰山府了,却不想这一场暴雨突来,将他们滞在了途中。
此处驿站,虽然紧挨着官道,但却后无村落,前无人烟。
“知道了,我就来。”
马余援出声,将窗户放下,走出了房间。
驿馆里颇为冷清,三名驿卒围在大堂的一张桌子边,也在吃饭,见着马余援从房间出来,他们纷纷起身行礼。
驿馆里条件简陋,原是只有一间单间的,马余援他们一行却有三名世家子,不得已,驿卒们便只能尽量的收拾,好歹又倒腾出了两间空屋子,勉强够让马余援他们三人居住,可这样一来,三间屋子便难免分散。
马佛念住在中间,孔伯年住在西边,马余援住在西首。
至于来福、金柱和孔伯年的那个随从,他们三个就只能跟驿卒一块去挤大通铺了。
从马余援的屋子到马佛念那儿,需要走过长长一截回廊,马余援还未到门前时,便听到了屋内孔伯年的笑声,饺子的香味隔着房门便传了出来,极其诱惑,马余援在门外出声,随后推开门,一大盆饺子正被放在小桌上,显是刚刚出锅,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饺子旁,是一壶温好了酒。
马余援坐下。
人已到齐,三人便即开动。
“冬至,也勉强算是个节了,要不是这场雨,我们现在就该在泰山府的金翠楼里吃饭了,不过也不错,饺子就酒,还从没有这般过过冬至,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孔伯年吃下一个饺子,就着喝一杯酒,惬意的眯起眼睛。
“好了,伯年快别感叹了,天冷,饺子凉的快,快点吃完,你在慢慢品你的酒。”马佛念笑着,他面前的小杯里只倒了一半的酒,马余援的杯里更是只有白水。
三人中,只有孔伯年好酒。
“金柱,去点一盏灯来。”
马余援吩咐。
冬至日本就天短,再加上暴雨的缘故,才刚到申时,天竟然就有些黑了。
金柱答应,“嚓嚓”两声火石碰撞声后,油灯便被点起了,豆大的一点火苗,昏昏黄黄的闪着,三人围坐,于这冬日暴雨间,竟也有些温馨。
“这天黑的也太早了,雨都下了几天了,还不见停,”孔伯年又饮下一杯酒,“不会是今天泰山府的祭祀没做好,惹到了龙王爷吧,”孔伯年调笑,他又吃掉一个饺子,“这饺子确实冷的快,小九,”孔伯年转头吩咐道,“你去弄个小火炉,给水里放上几块嫩豆腐,慢慢焙着,吃起来暖和。”
小九。
是孔伯年的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