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也过三更。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鹅毛大小的雪花打着旋落了下来。
偶有树枝不堪重负,扑簌簌一声,雪花落在地上了。
沈维爱马仕这俩这一晚上吃了十斤的酱羊蝎子、三只烧鸡、六道菜还有若干辣花生和一坛二十斤的津口大高粱。
沈维还好,酒量海一般深;爱马仕就有些糟糕了,不停的拉着沈维说一些车轱辘话。
无非就是,自己要竭尽所能拯救这个国家,不让夷人鬼子侵略自己的国家。
这感觉着实有点儿奇妙,爱马仕自己就是个夷人鬼子,却深刻的认为自己是个后清国人,管其他的外国人叫夷人鬼子。
嘟嘟囔囔一会儿,爱马仕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轻轻的打起了鼾。
沈维则是站起身来,抓起剩下的最后一块羊蝎子塞进嘴巴里用力吮吸。
得福楼的酱羊蝎子极为有名,炖的入味不说还特别的软烂,提起来时骨头不肉不掉,吮吸砸么滋味时骨头却也不会酥烂。
从嘴巴里拿出骨头扔在桌子上,沈维把爱马仕抄起来放在大炕上沈天霸旁边,给他盖了条被子,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坛子里还剩下那么三斤酒,沈维抄起坛子给自己的碗里满满的倒上了一碗,酒液清澈有沫,少许有些漫过碗边儿,却没溢出去。
这酒还真是不错,沈维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暖流先入喉咙后入肺腑。
舒泰。
这俩人喝到后来都觉得小酒盅墨迹,不如大碗来的实在。
显然。
这个事情不太适合爱马仕,三巡之后,爱马仕就醉得不省人事。
“吱吱。”
大躺柜下有个老鼠洞,一只猫一般大的灰鼠正在洞口那里看着沈维叫唤。
沈维没做声,捡起几个辣花生丢了过去,就回过头来继续喝酒。
大老鼠没有吃辣花生,从躺柜下面走了出来。
“小孩儿!”
沈维就猜到是地涌夫人,右手指了指对面的板凳,示意地涌夫人坐下来。
地涌夫人咯咯一笑坐在了板凳上,沈维端起酒坛子给地涌夫人倒了一碗酒,又递过来半只烧鸡。
“不都说小老鼠爱吃烧鸡吗?”
沈维抬眼看了地涌夫人一眼,地涌夫人显然有些尴尬,旋即恢复如常。
“我已经不是小老鼠了。小孩儿。我今年三百多岁了。”
地涌夫人说完端起碗送到嘴边,也不顾先前有没有人用过,闷了一大口酒。
“哈~。得福楼的十年大高粱,真带劲。”
扯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地涌夫人边吃边说:“闹坑龙来过没有?”
沈维摇了摇头。
地涌夫人点了点头:“他最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估计会走水化龙吧。”
“他还不是龙?那为什么敢称自己是龙?”
“这天地之间已经没有龙了,他俩是最后的两只吧……”
地涌夫人两口吃掉鸡腿,又喝了一口酒。
“什么叫没有龙了?”
“就是字面意思啊。这世界已经不能孕育出龙种来了,西游记你知道的吧。”
“知道。”
沈维点点头。
“那你也知道我是地涌夫人了?”
沈维又点了点头。
“嗯。地涌夫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名号。这个名号,鼠族中女性强者都可以担当。我当了三十多年了。”
地涌夫人冲沈维捻捻手指,沈维明显一愣,不知是什么意思。
“唉。真是个呆头呆脑的小孩儿。”
随即从腰上解下荷包,捻出几张长条油纸,把烟丝倒在上面,不消几下,就卷出两只烟卷来。
这……大耗子精,吃肉喝酒还抽烟。
真是,有点儿意思。
一支递给沈维,另一支放进了自己嘴巴里,地涌夫人凑近灯旁边,点燃了烟卷。
“呼。尝尝,我子子孙孙从赵府尹家里偷出来的。”
看沈维眼神有些惊讶,地涌夫人噗嗤一笑:“我从得道至今就是独身,子子孙孙不过是族中的后辈罢了。你这小孩想什么呢。”
沈维哑然一笑,直白说道:“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们妖怪也会结婚嘛?”
话说出口就觉得有异,赶紧弥补道:“对不起,我无意的。”
地涌夫人毫不在意,摇了摇头,说道:“妖便是妖,哪儿有些什么所谓的忌讳。”
“妖族不会结婚,在一起也不过是两情相悦,没你们人类那些虚头吧脑的。不过,这世道变了,人都难以生存倒了,更别说妖了。”
“天地灵气吗?”
沈维以为地涌夫人说的是灵气,开口问道。
点了点头,地涌夫人深吸了一口烟,说道:“所以知道天地间为什么不能再孕育出龙种来了吧。那两只纯属意外,甚至都不能叫做龙种。天地间灵气越来越稀薄,妖族修炼越来越难。时至今日,我的修为已经十几年没有过动静了。”
“本来妖族之间不能互相残杀,但是那两只既不属于龙,也不属于妖族。所以杀了也就是杀了。可谁知他俩修为越来越强……”
“你为什么要去杀他呢?相安无事不好吗?”
沈维一仰头喝干碗里的酒,问道。
地涌夫人眼神中一阵黯淡,又有无尽的杀气泛起:“那脏水龙泛起脏水波涛,淹死了我数以万计的信众。你觉得我该不该杀它?”
“不是说是郭德友杀的脏水龙吗?”
“合力罢了。郭德友虽然功法神妙,为人刚正不阿。但你觉得人在水里能杀得了龙吗?”
地涌夫人抓起一把辣花生,一个一个放进嘴巴里咀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