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芦苇荡,思郞归(二)(1 / 2)龙藏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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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箫音刚起,便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每一转折都像是倾诉衷肠,一曲将尽,最后的余音依然袅袅,凄婉缠绵,似是尚有千百句话还未说完。

这一曲,在那个时空感动了无数内心藏着故事的人,杨愈闭眼吹着此曲,也是沉浸其中,只陷入了自己怅惘的情绪里,身旁一切都不在五感之内。

这时一曲吹完,缓缓睁开眼来,只见身旁的曹义全已是泪流满面,想必对方正在思念亡妻,便微微侧身,让出一点空间让曹义全尽情宣泄。

过了一会,曹义全嗯嗯几声清清嗓子,轻声问道:“杨兄弟,你这曲子,实在是……不知叫什么曲名?”

“这曲,便叫‘芦苇荡’,诉说的是爱而不得的情感。”

“芦苇荡,芦苇荡,芦苇荡……爱而不得……”曹义全喃喃念着,突然双手掩面,头颅抵在石柱上,双肩颤抖不休。

杨愈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听得曹义全埋首发出“呜呜”哭声,这哭声刻意压抑在喉咙头,声音沉闷悲戚,让杨愈心中恻然不已,他正想过去轻抚对方安慰几句,却听楼下传来争吵之声。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是那水家老妇人的声音,正不停的大声哭喊着“我的儿啊……”

“阿娘,不是大哥,吹曲的那人不是大哥……”是那被唤水巡检的男人。

“老夫人,塔上的不是你家里人,切莫上去,诶唷,你这妇人,怎么不可理喻?跟你说了,不是你要找的人。”

“阿娘,塔上不是大哥……你别哭,别哭,阿娘……呜呜……”是那穿着白色襦裙的女子声音,说到后面,已是呜呜哭泣。

“喂,住手,松手,你们是何人?怎的阻人上塔?这塔莫不是你家的?”那水巡检怒吼出来,可能是曹义全的随从正在拉扯试图上塔的老妇人。

曹义全听见了,哭声立止,用衣袖狠狠擦干脸上泪痕,急忙走下塔去。杨愈也紧随其后。

两人到了塔底一层,只见那水巡检抱着的老妇人泪流不止,口中不住叫着“我的儿啊”,因情绪激动,全身颤颤巍巍,依然要挣脱开他儿子的臂弯,往上塔的阶梯走去。阶梯上站着曹义全的随从,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白裙姑娘,还有荷香扶着那头包紫色巾帼的女人,都站在那水巡检身后,几人脸上也都是泪痕。

曹义全见此情景,立即遣开几个随从,上前到那老妇人身旁躬身一礼,道:“老夫人,对不住,对不住,是小子下人无礼了,老夫人要上塔,便请自便。”说完,领着随从几人朝塔外走去。

杨愈见状,也不知他们家出了什么情况,但他一个外人留在此处,显然极不合适,便跟在曹义全他们身后而去。

塔上现在已是空无一人,那老妇人却依然还在挣扎着要上塔,口中只是叫着“我的儿啊”。

杨愈正要走出塔门,身后那水巡检突然道:“且慢,请两位留步。”

杨愈和曹义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那水巡检待要说些什么。

那水巡检将老妇人交给那头包巾帼的女子,走到杨愈和曹义全身前,躬身施礼:“不知方才是哪位仁兄吹奏箫曲?”

杨愈上前一步道:“是小可在下,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只是……唉……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台成全。”

杨愈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笑道:“在下姓杨,名愈,兄台唤我杨愈即可,不知要我做什么?”

“我姓水,名致远,字通和,多谢杨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愈转头看了曹义全一眼,曹义全上前一步说道:“杨兄弟,可要大哥相陪?”

杨愈只是怕曹义全尴尬,才转头看他一眼,却没想曹义全会错了意,不过对曹义全的好意却也感激,笑道:“无妨,曹大哥便请先去,一会小弟再来找你。”

曹义全对那水致远上下打量几眼,才点了点头,转身带人去了。

水致远对着杨愈又再深深鞠了一躬,杨愈赶紧上前止住,笑望对方说道:“通和兄,无需和我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来。”

水致远皱眉沉思片刻,说道:“杨兄弟,可否请你再吹一曲?”

“这太容易了,通和兄不必为难。”杨愈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但这请求实在太容易满足,无需犹豫便可答应。

刚才曹杨两人急匆匆下塔,那根竹箫还在杨愈手上拿着,杨愈答应之后,马上便要凑到嘴上吹奏,水致远摇首制止,道:“杨兄弟,此处人多,劳烦尊驾,可否请你跟我来?”

杨愈一头雾水,但既然答应了人家,便点了点头,随在水致远身后,往寺庙外边绿洲边缘走去。

水致远走到绿洲草地与沙丘交界处,才转身说道:“杨兄弟,我知你心有疑惑,唉……六年前的今天,我大哥被奸人谋害,得知死讯后,我母亲痛哭了一日一夜,之后便是现今这般神志不清,认不得人。六年来,她老人家从未像今天这样情绪激动。方才,我母亲在房中听见兄弟吹奏箫音,便哭喊着四处寻找,她要找的乃是我去世的大哥,唉。”

“原来如此,通和兄是要我继续吹奏,看看是否能够唤醒老夫人神志?”

水致远见不消多说,杨愈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又是高兴又是感激:“正是,正是!多谢杨兄弟帮忙,兄弟我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便请老夫人过来吧。”

“嗯,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杨兄弟在此处吹奏,我母亲还能寻来此处,那便可以确认这箫音确能唤醒我母亲神志了。”

杨愈点点头,便拿起竹箫吹奏起来,依然吹的是那首《芦苇荡》。

果然,一曲吹到半途,那老妇人又步履蹒跚的朝着这边走来,越走越快,口中还在哭喊着:“我的儿啊……”那水家几人或是流着泪扶着老妇人,或是哭泣着跟在身后,都往这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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