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个人成长的,除了伤痛,大概就是错误了吧。
邦妮这时候第一次听不到了耳朵里其他的声音,只是呆呆的看着小姐姐和外祖。
外祖没有放弃她,这是所有让她崩溃的事情中,唯一值得庆幸的。
她愣了一阵子,然后转身走到了医馆的药柜,飞快地爬上爬下,取了一堆药,捣成粉,手一挥,洒在了女孩的身上。
虽然有药草做辅助,这个法术对她来说消耗还是有点大了。
她有些发抖,脸色在蜡黄中透露出一点点苍白。
然后又一次跌坐在地上。
她的灵力来自于所有何家和陈家的卦师,有名有姓的或者被抹去存在的。
有攻医,自然有人攻毒,有人主白巫,自然有人主暗巫,有驯兽的,自然有炼蛊的。
她太分不清黑白对错,像一只没有方向的航船,需要一座灯塔来指引。
外祖如果想多陪她一段时日,就必须离她远远的,否则即使人不在宗谱,即使满身都是万人坑的戾气,陈家的血脉还是会找上他,拿走他本来想用来陪她的命。
但是她在世界上只剩外祖一个亲人了。
耳朵里所有嘈杂的来自历史的声音渐渐被淹没了。
这一回,邦妮想听听自己的声音。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万灵都在某种程度上是谁的无可替代,花香也不会因为天气阴暗而有所损减。
这个世界好歹给了她一个尽职的小大夫,还有一个在她“自杀”的时候紧紧抓住她的手的盛爻。
年纪小不代表可以随意犯错。
外祖把能带来的典籍堆在一间屋子里,还有他所有想对她说的话,装在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本子里,然后给她关上了门。
算是软禁吧,她不像以前可以随意出入,施凌他们只进行简单的诊断就会出去,林语回来之后很久才来照料她,而且整个人人为的被笼入了一层迷雾,倒是盛爻经常偷溜进来陪她看书,还会给她带一些玩具和吃的。
但是外部的世界对邦妮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借助典籍和笔记,她努力的梳理着自己得来的灵力,分流而治。
她在努力的给这个灰雾朦胧的世界,区分出黑白。
林语有时候会进来陪她,但是他旺盛的生命力已经连滋养自己都不够,就别提再拯救一个已经快疯的邦妮了。
盛爻倒是能把自己在街上的生活给她作参考,同样是要在千万人中奔忙,那么努力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的人,总是能在身上找到一些小小的相同点。
邦妮渐渐明白了,那些想让她把世界焚烧干净的声音来自同一个派别的巫师,他们组织严密,等级清晰,希冀借着她的手,重获生机。
而他们的对立面,是一群没有意识的纯粹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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