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父亲大抵是没有人知道那间密室的存在的。
在密室里我看到了那棵枯死的树,但奇怪的是它好像又活过来了,虽然只有一点绿意。
父亲让我去触碰它,我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我更害怕父亲,我照做了,当我触碰到那棵枯树的时候,那树好像有了生命一样,枝头也突然冒出绿芽,我吓坏了,想缩回手,可却被父亲摁住了,他像是疯了一样用刀划破我的手,血顺着我的手一直流到树根上,我拼命的挣扎,可父亲还是没有停手,他的眼里只有那颗树。
后面因为失血过多我晕了过去,黑暗中我以为我死了,我想那样也好,那样就可以见到母亲了,但我没死,却经历比死还要恐怖的事。
父亲找了个术士,那个术士将我手脚都划破了,又将一些带着湿意的土放到我脚下,我不知道那术士做了什么,但随着他的动作,那棵树像是精怪一样的向我移动,我无法动弹,只能瞧着那棵树一点点爬到我身上又一点点钻入我的血肉里,那天我很痛,非常痛,那时我十三岁。
从那天之后父亲又开始对我好了起来,他跟我说以往的一切不过是我大病了一场之后的臆想,他告诉我,我母亲在六年前就死了,他说我因为我母亲的事受了刺激,近期才醒过来。
我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我试图说服自己,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可我内心深处却是十分的清楚,我的母亲是今年才去逝的,六年前死的是那棵枯树,但是尽管知道这样,我还是骗了自己,因为我害怕……害怕我父亲。
那棵消失的树和我父亲成了压在我心头的石头,我总有一种感觉,那棵树和我父亲总有一天会杀了我。
但时间一长,我却又迷惑了,父亲开始对我特别好,凡是关于我的事他从来不让别人来插手,我仿佛成了一件珍宝,这种假象迷惑了我,使我一时忘了母亲去逝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忘记了父亲曾经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那棵树。
这种温情一直持续了十年,直到我二十岁那年,我最怕的事终于发生了,我开始每天渴望很多水,刚开始我也没有多注意过,直到我的手突然变的僵硬,再后来我身上的皮开始一层层褪去,我的手臂上长出了树皮!
我害怕极了,我想跑,可现在的王家早已改姓徐了,府中上下都是父亲的人,我连徐家大门都没有出,便被抓回了密室。
知道我偷偷逃走的消息,父亲也不生气,他依旧对我和颜悦色,但我明显的感觉到,父亲那些好并不是对我。
父亲派人把我绑了起来,他让人用土掩住我的脚,就像栽树一样,从那天起,父亲开始日日守着我,隔三岔五往我身上浇水,他这个样子我很熟悉,我曾经是见过的。
渐渐的我开始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饥饿,我失去了知觉,我越发像树了,再后来我身上开始长出枝叶,那枝叶长得很快,很快我整个人都被给围住,或者说我真的变成了一棵树。
我变成树后,父亲对我更好了,一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守在密室里,再后来他建了一座祭坛,多么可笑,祠堂里不祭拜祖宗神灵反倒开始拜上了树。
这事很荒唐,但更荒唐的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只签,和一个人的一句话造成的。
在我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我听到了父亲的自言自语,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很想念我娘,他说当初他去清凉寺求签,那日方丈并不在,他遇见了一个摆摊算命的瞎子,那个瞎子虽然看不见他,但是却道出了他的所有,那瞎子告诉他,这世界间有一种树,那树可以结出金子,临了,那瞎子给了父亲一颗种子。
父亲说他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想试一试的,但后来那棵树就像勾了他的魂似的,他再也离不开那颗树,他说他一定会让那棵树开花,结果,他说若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么做。
那时,我忽然就懂了,我的父亲或许一开始就没变,他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或许他做这些事有树的影响,但那棵树只是将他藏在心底的种子放大了而已,而滋生种子便且让那颗种子发芽的,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我的身体渐渐的被树给占据了,但因为我本身是没死的所以我怎么也离不开,也不知道该往哪走,直到几月前,那棵树突然有了枯萎的迹象,那日府上突然来了一个怪人,他一头白发容颜却没有老去,他是同他妻子一起来的,他告诉我父亲若是想要救活那棵树的话,就必须去西南,父亲一开始是不信的,只是瞧着树枯萎的速度他还是慌了。
朝西南出发的那日,那个神秘的男子又出现了,但他是来找我的,他说我若是想解脱就去西南,如果我运气好的话会在那里遇见瑞安赵家的人,只要向瑞安赵家投去委托书,我便还有一线希望。
他还说,若是我真的有幸见到那位先生的话,让我替他向那位先生身边的姑娘道个歉,他还说,那位姑娘定会去序阳寻自己的母亲,但近来东边不大太平,凡事还是要小心一些………………
“………………”
“是施无夷?”周舟皱了皱眉头,几月了,但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周舟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大抵是”赵燕绥点点头,“不过他倒真会找事,也料事如神,想来他近日过得还不错!”
“先生打算怎么帮徐子琛?”不想再继续施无夷的话题,周舟将视线转向徐子琛,徐子琛又一副极其害怕的模样蜷缩着,周舟有些不大确定,方才讲了这么多话的,倒底是不是眼前的徐子琛。
“自然是将他的身体还给他?”随后将手电打到树上,赵燕绥忽而笑了,“这徐子琛倒是命不该绝,这树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限将至,如今只需要一张转身符,便可以将徐子琛的本体和树分开,所幸当初的术士本事不是特别大,不然此番倒是棘手。”
“很简单吗”周舟有些吃惊。
“嗯。”赵燕绥笑了笑,忽然间又眉头紧缩,“有人进来了。”
拉着周舟,赵燕绥将周舟带到树的后面。
躲到树的后面,却不见有任何人进来,周舟有些疑惑的扯了扯赵燕绥的衣袖,“先生约莫是搞错了,这不大像有人要来的模样。”
“是有人来了。”在周舟手上拍了拍,赵燕绥指了指徐子琛的方向。
此刻,徐子琛正以怪异的姿势蜷缩着,身子也一个劲的在颤抖,像是见了鬼一般,可他不应该怕鬼的。
“是徐启荣回来了。”偏头瞧见徐子琛那副鬼样,周舟大胆猜测。
“嗯”
“也只有见了徐启荣,徐子琛才会这般恐惧吧!”
别闹糖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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