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变化很明显，照玉不解地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小白吭哧吭哧地嘟囔道：“那个，有件事……我问了可能有点不好，但是我还是很想问，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多天了，我没有打算一直忍下去，我总要说出来的……”

她既是为这件事做铺垫，也是给自己一点鼓起勇气的时间。

照玉看小白如此犹豫，便知道是很要紧的事，于是柔声鼓励她道：“既然已经生了这样的疑虑，那就说出来吧。我们之间最怕的就是有话不说，闷在肚子里，各自生着各自的猜疑，反而容易出事。”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道：“咱们回来的路，要杀我的那些人，你还记得吧！”

照玉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他点点头沉声道：“记得。”

小白继续道：“那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和一个同样黑衣蒙面的刀客，你也记得吧。”

照玉“嗯”了一声道：“记得，他们怎么了？”

小白凑近了他，小心翼翼地道：“我找到那个黑衣蒙面人了。当时你刚刚找到我，他看见你就逃跑了，那个背刀客后来去追的他。然后我们先逃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对，我都记得。”

“那个黑衣蒙面人，他现在在纪钧手里，纪钧亲口告诉我，他叫叶衡，是袁培身边的人。”小白一口气把这些都说了出来，然后紧张地盯着照玉。

照玉立刻像是让蝎子蛰了似的一下跳了起来，激动的结巴了起来：“什、什么！叶衡在纪钧手里？可……可是，你怎么就知道，纪钧手里的那个人，就是那天截杀你的黑衣人呢！”

小白道：“他脸有伤，是我抓的，我记得伤口的位置，也记得他的眉眼。我当初就是因为怕找不到这个人，因此留心记住了他的眉眼，就是他，我绝不会记错的。”

照玉骤然只觉得周身冰冷异常，头中一阵眩晕，扶住了桌子这才站稳，小白赶忙扶住他道：“你小心点。”

这对照玉来说打击太大，以前一切推理只是他的直觉，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事实。尽管当时他在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所有动机的发源地都很有可能来自于袁培，但是他在心底的深处，仍旧是希望这不是真的，所以当初袁培的狡辩，他都会轻信，他不想怀疑这个一块儿长大，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他无比信任，无比敬佩的总舵主，曾经冠冕堂皇地跟他发誓，让他相信他，他还曾经为了怀疑他的事情自责不已，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这些事情竟然都是他做的。

他满面愧色地看着小白道：“莹玉，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这事……这事儿我原本想要瞒你的，因为我也没有证据，我怕你多想，所以就没告诉你……对不起，是我无能了。我们的人早就知道叶衡失踪了，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他，原来他真的在纪钧的手里，莹玉……我们……对不住你！”

小白心里一阵怅然，可惜，真正的莹玉已经听不到这句话了。

“先别说这些话了，就算是要道歉，也不该是你啊。我一直都信任你的，我知道，就算是你要瞒我骗我，也一定是为了我好，毕竟我不在你身边。我没有可信的人了，我只相信你。”小白抚摸着他的脸颊。

照玉看着她道:“你不恨我们吗？”

小白幽幽地道:“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恨他。原是我自己阴差阳错地掉进了这张网里，我虽然无辜，但是总舵主想要杀了我，斩断纪钧的鱼线，保住你们清风会的安全，我觉得也是在理的。

如果我是你们的总舵主，我想保住大家，或许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们不在他那样的位置，或许真的很难理解他，你们清风会多少人的姓名都取决于他的一个决策，他也想保护你们啊。

你们要我的命，我虽然觉得心寒，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也不能自己决定，包括自己的性命。我们行走于天地之间，既要依附一个群体，也要时刻做好为群体牺牲的准备，这是生而为人的责任。这个道理我明白的，所以我不怪总舵主，我理解他。”

照玉哽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把她紧紧拥进怀里，心里又酸又疼。

小白感觉到他坚实的身躯在微微战栗着，便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前，在他怀里幽幽地道：“我也同样不愿看着你们清风会为了我而受伤啊！沛州的事情已经是最好的教训，若我死在那次被抓做人质之前，清风会或许根本没有那么被动。是我的出现坏了你们的事……可惜那时候我失忆了，若我早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我绝不会就这样任他们把我当鱼饵的，我会自行了断。”

小白说的这是真心话，从小到大，他不光学了一身的武功，还有一身的胆气，自小受到侠义精神的滋养，她比寻常的人更懂得成与败，更懂得家仇国恨。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闭嘴，我不准你这么说！”照玉低头看着她，很生气地教训她：“我那么拼命地护着你，你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清风会的英雄豪杰，才不会将这些错都怪在你的头，所以袁培根本就没有跟我们清风会的任何一个人商量过这件事，这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按照清风会的规矩，他应该跟五位堂主一起商量这件事情的，而他明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一定会遭到抵制，所以他选择违反会规擅自行动，错的是他，为什么要你去死？难道我清风会的男女英雄，都只是一群胆小鬼，要你一个无辜的女孩去给我们当盾牌，你把我们都看成什么了！”

他的语气里都是责备，但是胳膊却把她抱的更紧：“我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你要是再这样糊涂，那……那我们就都不要你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又不太会骂人，便只能委委屈屈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像是恐吓小孩子一样。

小白原本看着他这么关心自己，第一次感受到爱情滋味的白小白早就已经蒙圈，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了，忽然听到他最后那句“不要你了”，便又被逗笑了：“你傻不傻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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