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卉蓉将头往韩冀的颈窝蹭了蹭,乖巧如一只温顺的小猫。
她伸手揽住韩冀的脖颈,撒娇似的眯起眼,嘴角挂着一抹甜笑,一派心满意足。
韩冀轻抚上她的手,将头默默倚在她鬓边。
韩冀一直坐到季卉蓉睡着,才轻手轻脚地出了茉风院。
二房三房的人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
什么时候拜韩文靳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饿着肚子从傍晚站到天黑,加上白日也等了韩冀一上午,熬到现在有些体力不济。
三房的韩文景和韩文伊是双生子,刚满八岁,正是小孩子爱跑闹的时候,早就饿得站不住,拉着母亲郑氏的手,左右开弓喊了好几声“娘”。
“乖,大伯父马上就来,再等一等。”郑氏这话说了第八遍,自己都有些敷衍。
她忍不住看了眼韩文泰,见他垂眸背手站得笔直,丝毫没有懈怠的模样,不由地将两个孩子的手又捏紧了一些。
如果说韩家的皇帝是韩冀,那么在韩氏宗族和晋城士族人的眼里,太子不是韩平安,而是韩文泰。
他是韩家这一代人中,唯一一位二十岁就在国试中拔得头筹的青年才俊,是在韩家满门武夫中,硕果仅存的青年文官。
韩文泰显然就是韩家下一代的领袖人选,大易的宰相苗子。
韩冀当然也是照着这条路培养的,尤其是大易过了开疆辟土的时代,武将的名声已经跟莽夫划上等号。
因而,郑氏虽然比他大八岁,却对他毕恭毕敬,极力讨好。
毕竟她一个寡妇,两个孩子的前途全数捏在人家手里。
生怕哪天惹了韩家人不高兴,撵她改嫁。
韩文泰的父亲韩腾,也有些站不住。他拉拉韩文泰的衣角,喃喃道:“大郎,我到时辰吃药了。”
韩文泰对自己这位父亲又恨又怨,面上依旧是孝子模样,“爹,再等等,大伯马上就到了。”
韩腾瘪了嘴,知道大儿子面上和善,发起狠来是能杀人的主儿,于是左脚踮完踮右脚,又无聊地搓着手。
二房还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随了韩腾,又高又胖模样普通,若不是衣着华贵,杵在墙角不出声时,跟下人没什么两样。
只有韩文泰随了母亲,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
还有韩平安,玉树兰芝,站在韩文泰一旁,不论颜值还是气质都要胜他一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韩仁快步进门,附耳向韩文泰道:“国师没有随王爷一同进府,现在才到门口。可王爷在茉风院还未出来,咱们先把国师请去浓云院?”
韩文泰眸光微敛,“嗯”了一声,韩仁立刻扭头快步出了祠堂。
韩文泰再一抬眼,却见门下灯笼的光晕被一个高大身影挡住,韩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他朝祠堂内百无聊赖的众人巡视一圈后,沉声道:“开始吧!”
众人宛如羊崽见了狼,收起方才的懈怠,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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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浮靠在软枕上,听丹儿跟她汇报这一晚王府的动态,对韩冀窝在茉风院晾人有些吃惊,“王爷跟王妃感情这么好?不是说王妃善妒,两人都不说话吗?”
丹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茉风院的婆子们有时候也说,王妃跟王爷打架能把王爷的眼都打肿!”
李小浮觉得这事不简单,她撑着丹儿的手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八字挨个把韩府里的人又过了一遍。
季卉蓉是个热情开朗的单纯人,偶尔会钻牛角尖。韩冀八字庚金重,七杀又逢羊刃,是个大开大合、霸气又狠厉的人。
两个人日元极旺,都是十分有主见的人。
可惜八字只能看出两人性格匹不匹配,看不出心里有没有彼此。
唉。
李小浮心里暗叹,天下最难算的果然还是人心。
“你说国师住的那个院子在哪儿?”李小浮撂下纸,问起丹儿。
丹儿道:“就在咱们院西边,紧挨着。原来大公子住的院子,就是那个靳公子。”
李小浮点点头,她没想到国师竟然如此重视,会亲自上门。
韩冀这不摆明着十分在乎韩平安嘛。
在乎就好,越是在乎韩平安,她就离将军冢越近。
李小浮嘱咐丹儿道:“让宋嬷嬷子时二刻准时按我说的去做,万不可误了时辰!”
丹儿一刻不停地跑回灶下,想着赶紧把李小浮的话告诉她姑一遍,却见宋婆子穿着一身深黑银灰边夹袄,正往鬓边插一支葡萄大小的绿花簪。
她把耳边碎发梳地一根不落,收紧腰带又挽了袖子,整个人干净利索中又隐隐带了些不可名状的阴冷。
“姑...你怎么穿成这样...”丹儿简直就像不认识她一样,“这...多不吉利啊。”
宋婆子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觉着自己这身打扮应该离李小浮的要求很近了。
于是她深呼吸两次,自信地挺直了腰背,提起早就准备好的灯笼,扭头问丹儿,“李姑娘说什么了?”
“她说让你不要误了时辰,子时二刻准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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