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家，这些年也在命运的长河里随波起伏，艰难度日。

自从被召回国都后，将军的父亲依旧没有得到重用，终日郁郁不得志，等到将军长大，在军中展露头角，其父忽然有了人生新方向。

自己没飞起来，可以让下一代继续飞呀。

于是积攒了些银子，买了侍妾若干，这些年辛勤耕种，收获了不少后代。

将军的娘躺在床上，这些年她的病时好时坏，大部分都在卧床休息，连自家方寸之地的院子都没逛完。

“娘，你看谁来了。”将军轻声向他娘打招呼。

小郡主半掩在他身后，羞答答地朝床上的夫人看去。

夫人还算年轻，气色也比当年初见红润得多，她温柔的笑着，但掩盖不了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虚弱。这促使人赶快要将门关紧，生怕外面的气息会惊扰了她。

夫人似乎觉得自己在梦中，她伸出一只手，痴痴地看着小郡主。

这太像一个娘亲思念女儿的神情了，小郡主也思念自己的娘亲，她慢慢走过去，牵住了夫人的手。

夫人轻轻抱住小郡主，“是芸儿吧，我的芸儿。”

她还记得小郡主的闺名。

小郡主眼里含泪，“是的，夫人。”

夫人高兴极了，“今生我还能见到你，可见老天爷也会垂怜我。”

将军在一旁宽慰，“娘，不要太激动，身子要紧。”

夫人将小郡主看了又看，很是满意，“你长大了，出落的很好。”

小郡主不知道夫人此时是否看清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否看清了夫人。她记忆中娘亲的模样，此时与眼前的夫人重叠了。

夫人心中有好多话要问小郡主，情急之下，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一句好。

“这些年他们待你好吗？”夫人是知道小郡主未来命运的。

小郡主微微侧坐，头上珠翠晃晃有声，她答：“我一切都好，身边的人都很照顾我。”

夫人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忙说：“这就好，这就好。”

顿声又问：“吃过饭没有，外面这么冷，快喝杯热茶。”

将军已经将热茶给两人送来。

夫人继续问小郡主平日里吃的是否合胃口，穿的是否贴身，闺中有几人服侍，又问出行是否坐轿，年节是否有人请宴。

小郡主都依依答了，夫人听完轻手抹去眼尾热泪，“真好。”

小郡主瞧着夫人房间里只有一个呆呆木木的丫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夫人过得大概也是冷清。

她忽然摸到自己袖中的香囊，有些羞涩地拿了出来，递给夫人：“送给您，我自己做的，里面放的是宁神的香料，您可以挂在床头。”

夫人接了过去，细看香囊，称赞道：“你做的可真好，是咱们蜀地特有的织法。”

夫人也从床头拿出一个小香囊，递给小郡主：“我闲来无事也做了两个，一个你大哥拿走了，这个送给你，这个香囊小点，可以挂在腰间。”

小郡主从家中带来的旧物中，也有一只小香囊。少小离家，年代久远，她记不清这个香囊的来处了，只是几年前学女红时，见香囊的针脚有趣，便有样学样，可能是天赋，没花费什么苦心就学成了。

那个旧香囊早已功成身退，不知去处。

如今知晓它是蜀地特有的，小郡主心中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让她还有同样感觉的，是夫人的那声“大哥”。

大哥？小郡主已经多年没这样称呼过将军了。

微微抬头，不知道何时将军和那个木呆呆的小丫鬟离开了，此时房间内只剩下这两人。

夫人说道：“大概是他爹叫他去了。”

小郡主轻轻“嗯”了一声。

夫人又说：“我听丫鬟说，前院的菊花开的很好，待会看会花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