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后,殷妈妈不由她拒绝,强要陪着她回房。她此刻并无心再将自己的感情问题裸拿出来分析一番,疲累之感像将她笼罩在一团浓浓的雾霾里,见不到前路,无计可施。
一言不发,只装做不胜酒力,瘫软在床塌上,竭力撑住,对殷妈妈说了句:“今日胤娘大婚,承未阁那里就拜托妈妈了。我有些不适,先歇息了。”
殷妈妈看了看她,总觉得她有重重的心事,但决意不说,也无可奈何:“你醒了若想找人说话,妈妈随时等着你。”
明夷转过身,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门被带上,外头喧嚷之声也逐渐消失。一场开始和结束都很仓促的婚事,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想起来真有几分讽刺,可这样的关系,竟是她一手促成的。到现在,她仍不知,这是对是错。
或许,她只是自私又懦弱,选了最容易走的一条路,可是,这世上,有方便走的路,又有谁会故意去自寻坎坷呢?
她只有一遍遍告诉自己,眼前的危机和困难,都是暂时的,必定会得到解决。无论是叶炘的私怨,龚夫人的私情还是陶三娘的私仇。再往远处,虎视眈眈的令狐绹,深不可测的凌占筠,这两人,是威力骇人的定时n,但也有可能,十年二十年,n都能好好安静待着,不会引爆。
无能为力的,只得交给命运。
明夷深深叹了口气,再不情愿也要从胡思乱想的状态里醒过来,坐到妆台前,拿出那片金饰片,细细观看。
做工十分惊喜,虽轻薄,却呈现出竹枝的种种细节,竹节处微微的凸起,竹叶上细细的脉络,甚至叶尖上微微的卷曲。尺寸很女子一根手指的长度,反面是光滑的,并无细节,比起挂在腰带上的饰物,更像是贴在什么东西表面的装饰。
贴金饰的物件很多,或是钱囊,或是一块玉牌,或是皮质的刀鞘、酒壶,什么都可能。如此,就更难以推测出来历。
或许能从城中的能工巧匠处入手?在这么小巧的物件上花费心思,并不像是男人所为,更像是女子所赠。黄金贵价,如此的手工更比黄金昂贵,出得起这闲钱的,长安城里纵无两三百,也有十。若定做者不在长安,更如海底捞针。
明夷此刻想找出真凶的愿望格外强烈,超过了理智,也并不失理智。这个真凶,极有可能是和自己毫无瓜葛之人,若能有消息,让叶炘去s,叶炘未必占得了便宜。对方是能轻松拿下刘义宗性命、几乎不露痕迹的高手,五成机会,叶炘去了无法全身而退,那么,天一帮就再次失去臂膀,再难与上官帮派抗衡。五成机会,叶炘能将凶手拿下,一雪陈冤,如此,他是不是能重建在天一帮中的威信尚不可知,刘义宗的旧部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他的说辞。而叶炘与明夷之间的关系却能得到缓和,欠了明夷一条天大的人情。
还有一点,难以否认的是,她也确实想知道,时之初当时为何回长安,即便不是他亲手做的,会不会与他有关。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陷入与伍谦平极为无奈又牵肠挂肚的感情中,她始终还有一份耿耿于怀,关于时之初。
那一日不欢而散,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触碰这最后一次见面的细节。表面上,这似乎是一场误会,时之初咬定自己与伍谦平早有瓜葛,对她冷淡非常。恰她也因为时之初的逃婚、失去孩子的打击而对他怨念极深,把那点感情消磨到差不多了。这两件一撞上,分道扬镳理所当然。
可沉下心去想,其中有太多经不得琢磨的事。时之初从来不是多疑擅断之人,他的沉稳与聪敏一向在自己之上,为何会如此断定自己红杏出墙?这孩子的月份他都未问过,真没有一刻想过,这是他自己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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