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新任花魁一一上场,或奏琴,或唱曲,或舞蹈,各展所长。每一位上场,场下便一阵索索细语声,看来都各有了目标。
林昭在旁,边看边与明夷点评各位花魁之短长,明夷听着虽觉得他观察犀利,却浑身不自在。一个个精雕玉琢的漂亮姑娘,被挑着这个腿长那个眼媚,被估算着哪个能卖出最高价,心里不是个滋味。可这时势如此,这些小娘子的命运也早已板上钉了钉,她只能做个旁观者。
明夷心里烦闷,打断他:“你不用画下来吗?”
林昭一脸得意:“我只需看一眼,晚上回去自然把这些美人绘出来,跃然纸上。如此说,那些客人千金买得的**,我可一夜坐拥六人。”
明夷饮不下酒,看他模样越发觉得猥琐,有求于人也不好出言讥讽,只好劝慰自己,林昭再如何好色猥琐,总也算坦荡真小人,那些貌似规行矩步的君子,脑子里不知何等龌龊。
六位小娘子表演完毕,一列站在台上。殷妈妈主持点花魁,轮番介绍小娘子的年龄籍贯特长,真如现代的**一般无二。
台下开始叫价,并不喧闹,看上了就唤小厮来耳语,小厮再传达上去,殷妈妈笑意盈盈,并不说客人姓名,只念价码。无人加码就直接将小娘子送到点中花魁的客人桌上,陪酒伴坐。
点中者自是喜上眉梢,斜睨众人,享受备受艳羡的滋味。
有看中的人被点去的,觉得羞惭,默默离席。大多还是留着,再继续竞价。
就这样,六位都有了归属,殷妈妈再将六人唤走,亲手盖上红纱:“这六位都如我亲女儿一般,今晚大喜之夜,盼各位姑爷好生怜惜。若有情谊,又瞧得上我女儿,明日为她赎身,我送上嫁妆,赎身银钱其半用于巡花宴施米之用,为姑爷添福添寿。”
殷妈妈说着,眼泛泪光,六位小娘子皆低头拭泪,对大多数花魁来说,这恐怕是她们跳出火坑唯一的机会了。
明夷心中感慨,殷妈妈虽在风尘已久,总算还是留着善念,这也是她作为生意人能做的最大让步了。换了自己,见多了死生离别,花堕淤泥,也未必能留此本心,毕竟让自己麻木更为简单坦然。
明夷忍不住问林昭:“你年年来,第二日能为花魁赎身的可有见过?”
林昭已喝得微醺:“却也不少,毕竟是清倌人,每年总有一两个能被赎出去的,或做妾或为婢。只是赎身未必就比留在这儿更好。”
“此话何解?”明夷总觉得即使为婢,也比一双玉臂千人枕要好些。
“男人啊,赎身未必就是喜欢,只不过不在意这点银两,也不想自己碰过的再给别人沾染。回去后,有不堪妻妾欺侮自尽的,有过一两年又卖给他人的,也有留在府里供同好玩乐的,凌虐至死也不会有人问。你说,是幸或不幸?”酒喝多了,林昭的话更多起来。
明夷刚有些盼头的心彻底冷了,在殷妈妈庇护下,好歹能有活路。便也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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