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国,王都。
天空中飘着纯白的雪花。
城堡的塔楼里传出凛冬即将离开的钟声。
克拉伦斯·帕森伫立在窗户口,望着走出街道迎接春季到来的居民。
在许多牧师的引导下,有秩序的排列在神殿附近,聆听着主教的祷告。
作为冬之国的王子,他的装束简单朴素。
细亚麻布织成的衣物,外面套了一件内裹羽毛的过冬大衣,可以见到接缝处的线头,做工十分粗糙。
深色的短发下是一张略显稚嫩,忧心忡忡的脸。
“克拉。”
身后传来了一道厚重的声音。
来者正是冬之国的君主,三十九岁却白发苍苍的冬寂王。
克拉伦斯回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父亲,您不是去送主教了吗?”
“这个国家的未来,并不在一个即将离开的主教身上,而是在你身上。”
冬寂王披着一件厚重的大衣。
远远望去,瘦骨嶙峋的他仿佛被一条被子压住。
“咳咳......”
“父亲。”
“没事。”
冬寂王轻轻抚平胸口的震荡,缓步走到窗户口,望着下面寄托希望的子民,道:“还是很难。”
克拉伦斯双拳攥紧:“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不依靠【战争】,我们就无法活下去吗?”
望着年仅十五岁的孩子,冬寂王从大衣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过去叹息道:“如果牺牲王室能换来和平,你祖父的死亡就不会白费。”
“这是什么?”
克拉伦斯双手握着羊皮纸,有些看不懂上面书写的内容。
羊皮纸的工艺很粗糙,上面书写的“两千金币”,还有【同盟】的盖章,没看出任何意义。
“这就是结果。”
冬寂王又咳嗽了几下,扯了扯衣服,道:“为什么我没有去送主教,因为新教皇定下了旧教皇的罪名。不只是冬之国,非圣教国以外的国家,除去牧师与修女之外,主教们都会在近日奔赴故乡。”
克拉伦斯王子身躯陡然一颤:“新教皇......!?”
“丽莎·诺伊斯,前任圣女殿下。”冬寂王面色平静道,“教皇陛下也难以想象,给与他最后一击的人竟然是自己当做女儿一样培养的圣女。”
尽管各国高层都猜测教皇陛下不会有太久的在位时间,就算教皇与两年前破坏和谈的罪恶之人撇清了关系,可总有一天他将为此付出代价。
“教皇陛下......”
克拉伦斯并不伤感。
不是没有亲眼见到,而是身处的位置深知圣教国在繁荣景象的背后有着何等阴森恐怖的政治斗争。不只是在与内部的掌权者斗争,还有对外的斗争。
而这些与边界诸国没有任何关系,命运从几百年前就注定——成为盾牌,保证北边国家的安全。
“我们身处地狱,他们何尝又不在地狱呢?”冬寂王抓住那张羊皮纸说着,“在短期内,我国不能指望圣教国了。”
这句话无异于是一道惊雷。
年轻的王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臂:“您做了什么!?”
“这是【同盟】递过来的救命稻草。”冬寂王苦笑道,“如果同意这份提案,那么我国将不留存哪怕是一枚钱币。包括现有的两条银矿、六条铜矿的开采权力,都将失去。”
克拉伦斯顿时明白那张羊皮纸上书写的金额代表什么,出生这个国家拥有王子的地位并未给他带来一天的快乐与幸福,父亲的身体与上千万子民的生存时时刻刻提醒他——你不能有一天怠惰。
他不曾放弃寻找拯救国家经济的办法,父亲也对此十分支持,但看到了这等同于出卖一切的羊皮纸,顿时怒不可遏:“您这是在出卖您的子民!”
“我还没同意。”冬寂王说道,“至少现在还没有同意。但你也知道那些商人的手段,迟早会逼迫我们同意。这张羊皮纸可以拿着去【同盟】兑换同等价值的金币,他们做出了保证。”
克拉伦斯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眼里闪烁着杀人的目光。
但在几分钟后咬了咬牙,克制住自己,保持最基本的冷静。
他问:“圣教国对此,不闻不问吗?【同盟】是要抢夺主导地位,用经济手段控制......不,很早之前,他们已经做到了。只不过,他们想更进一步,像两年前控制水门都市一样控制边界的国家。”
冬寂王回答道:“一部分主教提出了对策——重铸货币。”
克拉伦斯顿时傻了眼:“又是这个把戏?比谁更能抢劫人民手里的金钱吗?”
“新教皇反对。”冬寂王道,“可是她没给出适合的办法。圣教国的经济,某种意义上也受商人制约。腾不出手来支援我们,反观商人这两年在与魔族的贸易中赚的盆满钵满,只怕钱花不出去。”
“父亲,一定有办法。”克拉伦斯坚信道,“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让我离开王都,去那些自耕农的地区看看,寻找新的方法。”
冬寂王疼爱的摸着自己孩子的头发,笑道:“虽然这是老路,但我的父亲也是始终抱着期待,直至死亡。同样的,我也会对你抱有期待。帕森家族的血脉从不畏惧死亡,只怕继承人缺乏血性与理想。这种以羊皮纸来代替货币,我必然会反对。”
克拉伦斯缓缓低下头,感激父亲的信任:“那我今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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