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一时想不起这个人,纳闷问绿翘:“云川县的刘喜是谁?”
绿翘道:“刘大管事的远房侄子。”
见姜薇迷糊,就又道:“刘大管事就是冯嬷嬷的儿子,姑娘不还早先骂过他,管的什么烂家,叫人好欺负您么?那会儿管家的就是刘大管事。后来因府里管得乱七八糟的,没他不捞的油水,大老爷恼了,把他捋了。
冯嬷嬷为着这事儿还在老太太面前告了大老爷一状,老太太还把大老爷给训了一通。原先大老爷说是要撵他出去不用呢,后来因为这事儿,刘大管事又到大老爷跟前又是哭又是求的,大老爷便叫他管着府城郊的那个大田庄,兼管庄子里的庄头子,算是个庄头子中的庄头子。
这个刘喜,是他家的堂侄,亲近倒不算多亲近,就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听说,也是走了刘大管事的门路,得了个庄头子。他婆娘原是二姑娘院子里的管事嫂子,刘喜得了差事之后,她就请辞到庄子里去了。”
若不然,绿翘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姜薇听倒是听明白了,可是她不明白刘喜见她干嘛?
可别扯什么请安,在府里的时候,她还是正经的五姑娘呢,就没见过这夫妻俩请什么安。若不然,姜五姑娘也不可能不记得他们。
现在被发落到庄子里,在外人眼中已经废了,他们还会想起来给她请安?别逗了!
绿翘也想不透,那头被刘喜两口子磨着要见姜薇的韩林家的自然也想不透。又见那刘喜家的一副不见着五姑娘不罢休的架式,只好打发红玉再过来问问姜薇的意思。
姜薇本意是不想见的,但她又怕刘喜两口子是叫六姑娘驱使过来探她的动静的。
——虽然按常理……呃,咳,不是,是按小说中的套路来说,这女主就要上京了,必是老战场的战事完结,要去开辟新的战场了。她这个老战场上的老炮灰,就该任她自生自灭,最多是在女主胜利大通关之后,在下人的嘴里出一下场。
比如说,她呀,自己个作呗,叫哪家不成器的浪荡子拐了去,和人家奔了。
再不然,就是老太太好心给她寻了人家,虽说门第低些,可人还不错,偏她不识好歹,整日家作天作地的闹,闹得那户人家又纳了小。
或者更干脆一点,就是死了疯了。
女主若心肠软呢,再唏嘘感慨一下子。女主心肠硬呢,顺嘴兴灾乐祸两句,这就完了。
可万一,将来的事儿,姜五姑娘还有掺合,姜六姑娘的大通关里,还有她的戏份呢?
再说了,这应该是个活生生的世界,而不是书中世界,所以也不能一概以书中论之。
“那就见吧。”姜薇没过多纠结。
反正不管是主角还是炮灰,只要生而为人,面对将要发生的事儿,不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韩林家的自然意外,可她是主子,她说见那就见吧,当下就带着刘喜家的往后头而来。
那刘喜家的原本瞧不上韩林一家,本来自家高高地压着她,可今儿她和丈夫一大早过来,说要见五姑娘,她居然拦着不让见。
心里早不高兴了,姜薇这话,算是给她脸面了,自是高兴。
一路摇头晃脑的到了后头,一眼瞧见那紧锁的院门儿,不由得撇嘴道:“韩嫂子,不是我说你,做什么事都是一板一眼的,这可不好。”
韩林家的懒得搭理她,从红玉手里接过钥匙开了门,不咸不淡道:“好不好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老太太的吩咐。”
说着就定定地看着她。
这意思刘喜家的自然明白,就是你敢你上的意思呗!
待要说句她敢,又知这事儿,她其实也不怎么敢。
不软不硬的吃了个钉子,脸就拉了下来。
不过很快,伴着院门开启,她又飞快扬起笑了,一副殷勤亲热的模样,进了院子,迎头冲着站在院中姜薇就深深地福了下去:“见过五姑娘,给五姑娘请安了。”
跟在后头的刘喜也忙跟着福身。
姜薇没理会这茬子,她在打量刘喜和他婆娘。
刘喜三十来岁的年纪,面白没留须,人精瘦,穿着一身簇新的靛蓝短打衣裳,精神倒是极精神,就是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由内自外的油滑,不像是个庄头子,反倒和在姜府里办惯差的下人是一个路数。
刘喜他婆娘也是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件油绿的锦缎褙子,下头系了一条淡红的裙儿,头上插了两朵娟花,并两根也不知是赤金还是鎏金的簪子。抹了粉,描了眉,涂了唇脂,叫绿油油的衣裳一衬,愈发显得脸白唇红眉儿弯,就是这粉的质量不太好,有些盖不住她那从底子里透出来的黑黄气。
进得院来,除了瞧见她的装扮,有一瞬间的讶然之外,两人也没再有多往她身上看一眼,更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探究的意思,一时下还真看不出是不是揣着旁的任务而来。
她看得入神,刘喜家的就懵了懵,忍不住又福了福身子:“五姑娘?”
“哦。”姜薇回神。
她懒得和这俩人绕圈子,直接把姜五姑娘拎出来营业,搭眼往两人身上一扫,端出姜五姑娘那种特有的即冷淡又无所谓的神情,径直问:“你们要见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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