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翻个白眼,淡淡地道:“尊匈奴,敬鲜卑,迎蒙古,亦乃大功?”
谢迁吹胡子瞪眼,大声道:“兵凶战危,挽大厦于危倾,拯道统于存亡,不亦功乎?”
王鏊表情平淡如水,丝毫不为所动,再一次顶回去:“尊夷王,受虏爵,大功乎?”
谢迁的胡子飘起来,喝道:“将帅无能,无护持山河之力,乃是战时之罪公崛起于难时,蔽万民于水火,此乃大功也!”
王鏊笑吟吟地,神情忽而变得憎恶:“万亩薄田变万倾,陋弊屋舍变琼楼……此乃护民之功?至圣先师在上,怕也要痛哭流涕然世世之功,何以褒武烈?”
李东阳神色温和,劝道:“济之此言差矣,公之忠大,海隅荒服闻其名犹知敬慕,教化广播四海,瑕不掩瑜,何以论细微。”
王鏊凛然反击:“浩然之气,与日月争光贱弊小人,与秦贾遗臭万古孺子懦夫一及当时事怒发竖指,涕洟沾襟,况冠裳之儒乎!”
李东阳大怒,指一伸,喝道:“王济之,过分了!”
王鏊神色淡淡,毫不在意李东阳的指,反而状态惬意地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大赞:“陛下,还是您的茶好!此茶不加葱姜,独有韵味,敢问陛下制作之方。”
小皇帝哈哈一笑,晓得该自己出面了,道:“君子爱茶,茶性无邪朕喝不惯各地贡茶,故亲力制之此茶来自福建,名为铁观音。”
“等下商议完毕,朕为诸位各送十斤。”
正德小皇帝站起来,径自走到门口,大声道:“刘伴伴,去给刘公、李师傅、杨师傅、王大人,每人准备十斤茶叶,将云南运来的极品普洱,也各拿十饼。”
刘瑾站得老远……本来,这种会议,作为司礼监秉太监,皇帝身边最重要的近人,按照道理说,进御书房一点问题都没有。
偏偏,正德小皇帝知道必然会吵架,就不准刘瑾进御书房,算是小小保护了刘瑾一把。
否则,人家不敢攻讦他这个皇帝,衍圣公倒下了,攻击这个太监再容易不过。
正德小皇帝把刘瑾用得正是顺,怎舍得以车换炮,自伤元气。
但小皇帝故意站起来,且走向门外,实在是……这厮太开心了!
他第一次发现法家的人,这么能怼!
谢迁说孔氏在,道统就在,稳定人心,即是莫大功勋可王鏊压根不在乎你什么鬼道统,他巴不得儒家消亡才好,这厮直接就点出了孔夫子的华夷之辩,直指蒙元乃是夷族,不管你是不是炎黄子孙,直接点出了儒家明曾经臣服的事实。
谢迁说孔氏臣服非战之罪,罪在军队无战斗之力,孔氏有救人之功,活万民之举王鏊转就给了一巴掌,说孔氏救人,其真实目的是贪财,孔氏的万倾良田,仅次于皇宫的琼楼,都是剥削而来。
甚至,他还拿天祥来讽刺衍圣公。
李东阳劝王鏊,说衍圣公一系历代,道统广播四海,在教化之功下,诸夏威震四方,衍圣公那点小错误就算了罢。
偏偏,王鏊一点面子都不给!
王鏊直接搬出了行说、秦桧、贾似道这几个大汉奸,更说孺子小儿都晓得反抗,满口歪理的冠裳儒生,却颠倒黑白,化耻辱为无耻……
而正德小皇帝自己,一句“君子爱茶,茶性无邪”更是可圈可点,也不知道几人听明白了没有。
他站在门口半晌,心里把王鏊琢磨了半天,感叹起来,这家伙战斗力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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