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灏摇了摇头:“李家小郎,老夫承认你的构想很有道理,河套之地,也是大宋必须收回的地方。
我和寇相在信中也有过谈论,言之把河套之内完全纳入到大宋的重要性。
但很多事,不是想要做就能做成了。
你方才关于此番出访温任务的猜测中,老夫不怕告诉你,你猜对了一半,也猜错了一半。
官家除了让我成为正使外,还有五位副使,其实不单单是吐蕃诸部的行程,还有党项人!”
李贤皱了皱眉:“梁公为正使,莫不是要亲往西平府?”
梁灏点头道:“现在可看明白了?官家不放心党项人,突然不愿意吐蕃各部太过强大。两边都加以安抚,让他们两边打,大宋坐收渔翁之利!”
这难道就是大宋精英们的共识?坐享渔翁之利又岂是那样容易?
光凭赵大官家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决定,很显然是朝堂诸公的决定,李贤又些许无力。他无奈空有一张嘴皮子,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看着这个平行时空按照原有的模式进行,光富裕有什么用,弱宋依旧是弱宋!
这种话积郁在心里,他这个后来者一念及此,难免多了些无奈和心疼!
梁灏仿佛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叹息道:“宋人谁不想去掉党项人这个劲敌,还有辽国这个大隐患,恢复汉唐以来的强盛。
但无论是党项人,还是辽人,兵强马壮,我宋军非一合之敌,不是枉顾性命?朝中诸公也是不想徒增伤亡,这么多年来,宋辽之战的伤疤还没有治好,可不够一次挥霍的,旧疾也会复发的。
就连寇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贤端坐的身子直了起来:“梁公的意思是,只要大宋有马有钱,就可以主动发动反攻,收复失地?
可那样的话,又会等到何时?到是就算是猛兽,只怕是磨平了獠牙。”
梁灏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李贤能看得出,因为他的这次拜访,梁灏的心情似乎也变差了。
留得梁灏一人在帐中沉思,李贤告辞离开。
头顶的漫天星光挥洒在大地,不似人间般温暖。
东京城,李家。
苏玥的肚子白日一早非常疼,李母亲自照顾着,并让腊月和小翠忙去请产婆,又让孙二狗忙去给李志送消息。
星夜兼程,李志回家后,看见妻子这么疼痛,又得老娘嘱托才知晓,妻子要生产了。
两个产婆早早的到来,一直在里面忙碌。李家的厨房亦是热气朝天,不断地烧着热水。
星光璀璨,李自明和李志父子俩站在院子里等待,都等了一天了,苏玥还没顺利生产,李家下都有些担心。
见儿子李志紧张的两腿打颤,李自明拍了拍长子的肩膀,示意他不用那么担忧。
李自明回忆道:“当年你娘生老幺的时候,产婆足足等了一日半,就是担心生产不下来。哪晓得最后母子平安不说,生的老幺健健康康不说,也是个淘气包子。”
李志的紧张情绪果然消散了不少,至少手脚不是那么颤栗了。
见此,李自明心中一松,他看了看头顶的月亮:“老幺走了有小半个月了,前儿不是还来信了吗?路应该顺利,这次还得了官家赐予的承奉郎。只要能平安回来,为父随他怎么折腾!
为父现在担心的是老大你,如今在中牟县任如何?”
李志信心满满道:“贤儿在中牟无甚大事,只是初去时有些棘手,这段时间已经慢慢适应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他们也不该怎么过分。
儿子有信心在两年内做出些政绩!”
李自明望着长子,点了点头:“不错!年轻人就是要一股锐气!不像为父现在做事都有些束手束脚。”
哇哇~
一阵大哭声传来,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喜悦。
李家长媳妇苏芸生了,一儿一女,双胞胎,都健健康康的。
李家后几日大摆宴席,乐于庆祝。
李贤不知道自己添了一对侄儿侄女,如今他正冒着大风沙,跟随着队伍往西凉府而去。
西凉府是六谷部的大本营,党项人多次在此和吐蕃人交战。可凭借着吐蕃人的艰苦奋战,西凉府一直处在六谷部的实际控制之下。
望着眼前广阔的平原,李贤长呼出一口气。
当下,已经是他们从兰州出发的第四日,是从开封出发的一月整。
按照使团内的计算,约莫再有半日的路程,就能进入凉州城。
“小郎君,俺发现这里比乾祐还暖和些,怪哉!”武征骑在马,依旧牢牢跟在李贤旁边。
李贤笑了笑:“地理气候的不同罢了,你是没见过一年四季都炎热如夏日的地方,也没见过一年四季寒冷如冬日的地方……总之,这个世界很大,万般出奇的景观都不必太过奇怪。”
“小郎说的可是真的?真有那么神奇的地方?有生之年,南温还真的想去看看!”
后面的南温听到李贤的言语,拍了拍马屁股跟了来。
大半个月来,李贤多在后面和这群吐蕃人吃吃喝喝,使得他们对李贤的警惕性放松不少,南温也可以大方的和李贤交谈。但不能太过远离视线,只要离着吐蕃的团队稍微远一些,就会有人马把他“请”回去!
李贤的视线往后看了看,而后大笑道:“李贤何曾说谎过,要是殿下有兴趣,往西域来的行商多加打听就知道。”
两人说话的间隙,马匹不由得靠近了些。
“殿下,到了西凉府,若您想要离开,李贤自由办法帮助您离开!到是我会给您送消息的!”
李贤用仅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但与前段时间的表现不同的是,南温这次竟直接拒绝道:“谢谢小郎您的帮助,南温认真思索后,还是决定回青塘城一趟,那里到底是我的族人,我的族人正在遭受李夏的屠杀,他们的生存空间一步步被压缩。
我也知道那些人他们想要什么,但若真的能凝聚我们吐蕃,和敌人抗衡,我牺牲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我的身份在那,他们又不能真正的把我怎么样!
若我赞普的后人,欺南凌温都逃跑了,那该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事。”
李贤深深地看了眼南温,对于他能有这种本质思想的转变有种欣慰,有些思索。
“殿下,我尊重您的选择!”
李贤真切道,然后从他的布兜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牌。
这种木牌仅仅有两个,正是他三舅送给他的。凭着这个木牌,在任何一家赵家商行,都能得到全力的帮助。
“这是赵氏商行的特殊凭证物,若您遇到麻烦,或是想和我联系,拿着它找到任何一家赵氏商行,基本都可以得到帮助。
算是我们朋友间的一点小小帮助。”
南温接了过来:“朋友么?谢谢您小郎!”
注视着南温逐渐回到了吐蕃人之中,李贤叹息了一声。看来南温还是接受了他自己的命运安排,每个人的命运都由自己掌握着,南温,对,应该说欺南凌温未来会怎样,又会有怎样的变化,这是他欺南凌温自身的命运。
而对于青塘,包括临宗寨之地,大宋使团也会派出一部分人拿着礼物安顿一番当地的部落,就是不知会是四个副使中的谁带队,去往青塘这个方向了。
如当日在开封说的那样,随去的副使和武官也要帮着训练下吐蕃各部落的部落军队,所以无论是去往哪个方向,短时间都难以回去。
曹琮从前方骑着马,来到了李贤面前,挥鞭一指:
“前面就是凉州城,梁公刚才放话了,入了凉州城,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三日,李家小郎有时间没,曹某打算带着几个兄弟去凉州外看看!”
凉州城北侧,不时有党项人出没,曹琮这等行径,李贤不得不说有些胆大。
但他李贤又怎么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之内,况且曹琮这次出凉州之外,有没有其他目的不知,他也不想参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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