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韵当年是如何落水的,宋良韵也很想知道。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房间的时候,宋良韵一个激灵从床上做起,我擦,这么多人这是要干嘛?发现我不傻了?觉得我是孤魂野鬼?要给我来碗黑狗血?
傅启涵不知道有日了狗这种说法,若是知道的话,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觉得:我靠,简直日了狗!本来是宋良锦要跟宋城细说当年宋良韵落水之事,他着急见韵韵,便提出当着宋良韵的面去说,他一定要让宋良韵当着宋城的面答应嫁给他,他才能心安,谁想半路上碰到了那个赵公子、江公子,还有那个章杏芳,三人一定要跟着一起去探望宋良韵,不知为何,对他向来不假辞色的宋良锦竟然没有阻拦。
宋良韵摸了摸又疼又痒的后背,看了赵慎初一眼,既然他误会她挡刀会不会帮她?万一有人泼狗血,她一定拉他挡在前面,大不了那五千两银子不要了!
赵慎初心想,进门第一个就看我,不愧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也不算是个没良心的,行吧,以后对你好一些。
傅启涵一看,眼中寒光乍现,韵韵为何看那姓赵的?姓赵的对韵韵做了什么?一看那双狐狸眼就不是个好东西,韵韵可千万不能被他勾去。
宋良锦的目光在这几人脸上转了一圈,赶紧挡在宋良韵身前,坐在她床边问道“小妹,可是好些了?”宋城没看到这三人的眉眼官司,也跟着笑呵呵地问“韵韵,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疼的话让小玉或姐姐给你上药!”
宋良韵的心放回去了,没事,她们没看出来我不傻。
“韵韵,可还记得两年前你是因何落水的?”宋良锦见她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想来是神医那药的药效颇好,遂直入主题。
宋良韵心想,我哪记得,我也想知道啊!她送给宋良锦一个呆滞的表情。
“那你还记得傅启涵?”一听宋良锦这话,傅启涵挺了挺脊背,心想,韵韵怎么可能忘了我;一旁的赵慎初眯了眯眼睛,琢磨着傅启涵是哪根葱?
宋良韵想,我是该认识呢?还是该不认识呢?要么,还是装傻吧!她没给任何反应,弄得在场之人心思各异。
“你忘了吧?”宋良锦轻笑了一下,不理会傅启涵杀人的目光,“其实忘了也好,虽然他一直待你很好,那也是因为你先向他示好的,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爱追着哥哥,哥哥总不爱理你,你看到他跟哥哥一般大,大冬天却穿着单衣跪在雪地里,便去脱了棉衣披在他身上……所以他才肯对你好,他才肯带你去玩……”
听到这里,宋良韵戳了戳自己的小胖脸,心想,傻子宋良韵还是个人美心善的小可爱么,看到她戳脸,宋良锦拉下她的手,接着说“爹娘不愿意让你每天出去疯跑,你怕被骂便总是拉上我,所以,我们小时候三个经常一起玩,上山捉鸟,下河捞鱼,傅启涵每跟我们疯跑一次,回到家便被毒打一次……”
他妈是个变态吗?宋良韵看着面无表情的傅启涵,心想,他会不会也是变态?
“不过这些你我都不知道,直到我十三岁那年,他娘来找我……”宋良锦突然顿住,深吸了一口气,“他娘说,说我是一个婢生子的女儿,配不上她家的嫡子,说我小小年纪不知羞耻,要我离傅启涵远一些……”
宋城听到这里脸色变得铁青,他冷冷地看了傅启涵一眼,傅启涵心里一跳,顿觉不妙,他并不知当年他娘曾经有这么一出,否则,他一定准备周全再求娶韵韵,于是强行插话道“我母亲因受到过妾侍迫害,对所有非嫡出的子女都有敌意,并非针对宋家。”
“既如此,我家韵韵不是更配不上你?”宋城冷笑一声。
江温见此,赶紧说道,“宋先生,今日既然您还有家事要处理……”却听到一声咳嗽,赵慎初慢慢的说“自古都有妻妾之争、嫡庶之争,傅家夫人既然是受害者,想来心有遗恨,也能理解。”
江温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同为嫡子心有同感?可加害他的也不是庶子呀,他爹哪来的庶子?
宋良锦眼见目的达到,微微勾了一下唇,心想,这下傅启涵再想娶我妹妹就真的是做梦了,却不想一直装作透明人的章杏芳突然问道“那宋三小姐是怎么落水的呢?”
宋良锦瞟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因为被傅家夫人嘲弄了一番,我心有不甘,就去找傅启涵吵了起来,让他不要再来找我妹妹,妹妹劝解无果,见我们两人争执起来,便想将我们拉开,谁想到我们一不小心……将她推下了水……”宋良锦说着眼圈便红了“关键是她落水的地方有个大石头,她的头磕在石头上,当时那河水都被血染红了一片……救上来后,妹妹就,就变成这个呆傻的样子。”
看着泫然欲泣的宋良锦,宋良韵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说“姐姐,我不傻,真的。”
屋内一阵静谧,大家心里都想着,傻子才说自己不傻。只有赵慎初,握拳挡住了嘴边的笑容。
“小妹!”宋良锦没忍住,趴在宋良韵的肩膀上呜呜哭了出来,宋良韵心想,咋地?我不傻你还哭?你到底想咋地?
宋城红着眼圈,对傅启涵说“傅公子,不管你母亲经历过什么,都与我宋家无关,她既然看不上我们宋家,我们宋家也无意高攀,我女儿如今已是这个样子,还希望你们傅家放过她。”
“正是因为她这个样子都是因我、因我母亲而起,我更要对她负责,宋伯父,我傅启涵今日对天发誓,今生非宋良韵不娶,若有违背……”傅启涵直直地看着宋良韵,举起了手。
“打住!”
“等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喊打住的是宋城,喊等等的是赵慎初。听到宋城也出声打断了傅启涵的发誓,赵慎初朝宋城伸了下手,示意他先说,宋城也不客气,当即说道“傅公子,大家都是乡邻,我虽不愿将女儿嫁你,也不希望你孤苦终生,婚姻乃人生大事,切不可钻牛角尖,还是慎重为妙。”
宋良韵看着赌咒发誓的傅启涵,感动吗?不敢动,不敢动,她瑟缩了一下,默默在心里呐喊,妈妈,这里有个偏执狂!
赵慎初看到宋良韵的身体微微后倾了一下,他心中满意,看来这个傻子还不算太傻,他思索了几息,劝说道“今日不巧,我等无意窥探了各位的家事,做个局外人,说句局外话,人说百善孝为先,傅公子还是先过令慈那一关为好,否则,冒然将人迎娶进门,一个孝道压下来,怕是宋小姐承受不住啊!”说完他朝宋良韵眨了一下眼睛,谁知媚眼抛给了瞎子,正逢宋良韵打了个哈欠,没看见。
傅启涵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隐约的敌意,他看了赵慎初一眼,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心想,便不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了。他知道今日很难达成所愿,他的本意就是为了试探宋家的态度,如今一切都说开也好,母亲的问题他总有办法解决,反正韵韵还小,他还有时间。他给宋城作了个揖,“伯父,今日是侄儿唐突了,但是侄儿对韵韵的心是不会变的,请您看在侄儿的这份心意上,不要阻拦侄儿与韵韵见面。”
宋城眯缝起小眼睛,整个脸是像是发面包子,他微微摇了摇头“傅公子还是会试要紧,小女就不劳你惦记了。感谢各位今日来探望过小女,时间不早了,小女也需要休息了。”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告辞。
张悦走出房门扫了傅启涵一眼,心想,终于弄清楚了这三个人的感情纠葛,合着宋良锦只是个工具人,不过傅启涵这人怕是也被宋良韵传染了傻气,今天简直是上门送人头的,照这个情况,宋家人都傻了才会将宋良韵嫁给他,图他什么?图他爹有罪?图他妈有病?图他脑子不好使?
赵慎初出房门的时候也扫了傅启涵一眼,心想,这个人未必不知道他娘跟宋良锦说过什么,装得一手好傻而已,此人心机深沉,要让那个傻丫头离他远一些才行。
江温用肘子怼了怼赵慎初,“你何时对人家的家事这么感兴趣了?”赵慎初勾唇一笑,“谁让那个傻丫头救过我呢,我总要报答一二才是。”江温不解地说“你要报答还不简单?给宋城谋个一官半职,给她哥哥介绍个名师大儒,或者给她几千两银子做嫁妆,何必要插手人家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