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良辰,怎么说,你再不说句话,那姓章的小丫头可就要被烧死了啊!”薄肃和陆叙从没见过大仙驱鬼,听闻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便拉着宋良辰兴奋地跑出去看,只是越看越不对劲,那疯疯癫癫的黄大仙泼了女孩儿一身黑狗血不说,还拿着桃木枝往人女孩儿身上抽,那女孩儿躲着桃木枝,她又说那野鬼难缠,一定要放火烧才成,村民们信以为真,自动搬了柴火过去,将那女孩儿绑上,扔在柴堆上,点燃火把,眼看有人拿着火把向柴堆走去,陆叙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用胳膊怼了怼宋良辰问道。
天色将晚,村民手中的火把与夕阳的余晖相互辉映,宋良辰看着不远处一直用眼神向他求救的章杏芳,微微一笑,“非是不救,只是我也很好奇这位章家姑娘是哪路神仙,阿叙若是怜香惜玉,可以上去阻止,说不准还能抱得佳人归哦。”
薄肃拉了他一下说“良辰,哪有什么孤魂野鬼,那黄大仙明显就是虚张声势,我们不是你们村的人,说话他们不会信,你不同,你说句公道话,就能阻止这场闹剧。”
那边的火把眼看就要点到柴火上了,宋良辰正要上前,只见那拿着火把的手腕已经被人攥住。
“无知蠢妇,妖言惑众!所谓鬼神皆是无稽之谈,各位叔伯,千万不要被她愚弄了。”章杏芳看到近在咫尺的火把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秒一个的清冷男声有如天籁之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她睁开眼,看见穿着一袭青衣的清瘦男子背对她抓住了点火人的手臂。
“傅解元,你成日在城中读书,不知黄大仙的厉害之处,她可是有大仙附体,能堪破阴阳,她说这丫头被野鬼附身,这丫头就一定被附身了。若是不早日将那祸患除去,怕是对咱们整个村子都不好啊。”那点火的汉子诚恳的说。
“这位大叔,莫被那蠢妇骗了,你们想想,最近村中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傅启涵这么一说,周边村民窃窃私语了一番,村子里最近太平得很,哪有什么怪事?黄大仙一看不妙,顿时说道“那孤魂前几日才缠上章家小丫头,还没来得及作怪呢!若今日不除,早晚要出事。”
“就算出事了,自有衙门,几时轮到你个疯婆子胡言乱语,为祸乡邻?”傅启涵说着转过了头,张悦正看着他的背影,猛然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立时打了个冷战。傅启涵的眼神就像寒冬腊月的一阵冷风,穿透皮囊直击灵魂。
“若不是有孤魂野鬼上身,这丫头怎么变得又懒又馋,胆子还那么大,竟然敢偷家里的钱?你到底是个什么鬼?附到我家杏芳身上要干什么?”见形势不对,章老太从人群中蹿了出来,跳脚指着章杏芳问。
“奶奶,你就巴不得把我弄死吗?就算你看不上我死去的娘,可是这些年我没少给家里干活,章家明明有三个女孩,但所有的鸡鸭鹅都是我一个人喂,院子是我一个人扫,饭是我一个人做,柴是我一个人拾,就算做了这多活,都没吃过一口饱饭,奶奶嫌弃我没有一双能绣花的巧手,不能给家里赚钱,两个姐妹都能上桌吃饭,只有我窝在灶台吃……说到底,不就是嫌弃我是个没有娘的女孩子么!今日你们就把我烧死吧,让我早日去见我娘,也不用受那些罪,干那些活儿,还要挨饿受冻了!来呀,你们烧死我呀!”章杏芳忆起这个身体里的那段记忆,眼泪莫名地就流了下来。
村民们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这哪是什么孤魂野鬼附身,这孩子就是被奶奶欺负地狠了,不得不反抗,一时七嘴八舌地讨伐起章老太来,“你这个老太婆哦,杏芳妈活着的时候你就嫌人家娘家穷,把那脏活臭活都丢给她干,她没了,现在又开始折腾她闺女了,你咋这么狠的心呦!”隔壁李奶奶絮絮叨叨的说。
要点火的汉子放下手中的火把,“章大娘,这就是你不对了,谁家里的活计不是几个女孩子轮着干啊?怎么能都丢给一个人呢,再说,你要是把这孩子弄死了,又没钱给我柱子哥说媳妇,以后谁管那小生子呀?”
“就是,小生子也是可怜呀,没穿过一身齐整衣裳,都是靠着她姐东捡一块布,西搓一缕麻才糊弄出一身衣裳来,那衣裳不能下水洗,一洗就碎了……”刘家大娘在一旁慨叹到。
张悦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就没关注过那个叫章杏生的便宜弟弟,她不接话,只是默默流泪,扮演一个苦命女孩儿的角色。
“这姑娘家这么穷居然还了你家的谢礼,这个姑娘不简单啊!”薄肃在宋良辰身边小声嘀咕道。“不是无所图,就是所图甚大,你小心些。”
宋良辰斜了他一眼,“哟,这你都看出来?你也不简单啊!”
傅启涵见村民们纷纷谴责章老太,轻咳了两声,“哪里有什么孤魂野鬼?不过是章家老太太看不惯章家小姑娘伙同黄大仙唱了这出戏而已,各位乡邻莫要被他们合伙骗了,做了那滥杀无辜的恶人,天色不早了,赶紧放开章姑娘,大家都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刘家大娘点了点头“就是,看这小丫头,可怜见儿的,来,婶子把绳子给你解开。”
“哎,你凭什么给她解开啊?你解开她她万一祸害我们家怎么办?”章老太不甘心地拦在刘家大娘的面前,口沫横飞地说。
想到恶毒的章老太和整日里只知干活闷不出声的章大柱,张悦早就想摆脱他们一家了,遂眼神决绝地说道。“奶奶,你就这般容不下我?既如此,从今日起,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孙女儿,我便也没有你这个奶奶!我再也不做你们章家人了!”
“章家丫头莫要胡说,你一个小女孩不做章家人你要去哪里?难不成现在就要嫁人?就算嫁人了,你也要依靠娘家!”村长姗姗来迟,他背着手踱着四方步,说完狠狠瞪了章老太一眼“好好的孩子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下次再打骂杏芳丫头,就罚你去扫祠堂!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启涵说得对,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村长说完这话,笑呵呵地走到宋良辰身边“宋公子何时回村的?公子莫怕,这帮人就是瞎闹,有我在,定不让他们胡乱闹出人命来。几位公子都还没用晚膳吧?若不嫌寒舍简陋,不如一起去坐坐?”
那边刘家大娘听了村长的话,顺势给张悦松绑,在她身边说“杏芳丫头莫怕,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
张悦低声说了句谢谢,蹒跚着走到傅启涵的面前“今日多谢傅公子出言相救,如今小女子身无长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来日结草衔环以谢深恩。”
好久没有听到回应,张悦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傅启涵面无表情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嗯?”张悦愣了一下,傅启涵低下头,俯身在她耳边说“呵,你一个不识字的村姑,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谁教你的?”
张悦浑身一震,终于意识到出问题了,出了大问题!她想到书上描写的傅启涵那阴沉性格、狠戾手段,忍不住抖了一下,结巴着说“听,听宋家,宋家二小姐说的。”她打定主意接着说下去,“那日送摔倒的宋家三小姐回家时,二小姐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只是当时她很着急,有些话我没听太清楚……”
宋良锦么?傅启涵搓了搓手指,没再理会张悦,转身朝村长走去。
张悦长舒了一口气,傅启涵作为书中反派,最大的特点就是狠戾,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如果说书中世界有让他心软的人,也就只有宋良锦了,哪怕宋良锦成了侯夫人,傅启涵仍对她念念不忘,也是只有面对宋良锦才有的柔软令他几次三番在宋良辰面前败下阵来。
此时坐在饭桌前等着宋良辰回来吃饭的宋良韵看了一眼地主娘,柳叶眉杏核眼,嗯,不像;看了一眼地主老太,她耷拉着眼皮看不清眼型,但绝对不是丹凤眼,然后她直勾勾地盯着地主老爹看,在那张像是发酵的白面团一般的脸上,没看出任何与宋良辰的相似之处……百思不得其解,宋良辰那双丹凤眼到底遗传了谁?
宋城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看到桌上有一道红烧猪蹄,夹起一块正要放进宋良韵的碗里,却听见她“嘿嘿”两声,吓得宋城手一抖,将大猪蹄子掉在了桌子上。
他不知宋良韵此时心中想着:我哥到底是不是我哥?这剧情走向难道是德国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