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怪兽!兽潮,兽潮来了!”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也惊醒了车内所有祈祷的农夫。
“怪兽!在哪儿?在哪儿!”
“哪里有怪兽!车夫,车夫!动作快点啊,你想被怪兽吃了吗?快啊!”
“呜呜呜——我不想死!”
“你给老子闭嘴!再哭,小心把怪兽引来!”
车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少女眼中同样充满恐惧,怪兽,怪兽来了!
她用力搂紧怀中的妹妹,娇躯微微战栗。
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少女双手抓住小囡囡的肩膀,强颜欢笑道:
“小囡囡,答应姐姐,从现在开始一个字也不要说,好吗?我们来玩我们都是木头人,你赢了,姐姐回家就给你买一串糖葫芦。”
“嗯!”
小囡囡用力点了点头,突然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大睁。
“刚才不算,现在开始就不能说话了。”
少女说完便捂了下自己的嘴,待小囡囡认真点头后,便重新将自己的妹妹搂紧怀里。
头上的稻谷被她放下,手指插入麻绳与稻谷之间,松动绳结,让稻谷微微散乱,能够彻底遮住两人的身子。
耳边是一阵又一阵的人声,马鞭抽打空气的响声愈来愈快,他们这辆马车上的车夫已经疯狂,拉扯的马儿似乎也闻到了某些让它恐惧的味道,疯了似的拖着马车在直道上飞驰。
青阳府的钟声才刚响没多久,兽潮不会立马就到,现在来得应该是兽潮的先头部队,数量肯定不多。
这时候,他们不一定需要跑赢怪兽,只要跑赢足够多的同伴,那就能生还。
这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少女悄悄握住将手探入稻谷堆里,摸索几下后,指尖触碰到了某个硬物。
少女立马将其握紧,手臂悄悄从稻谷中抽出,拉出一柄闪耀着寒芒的镰刀,刀刃平滑,不像是久经劳作的镰刀,更像是专门杀人的利器。
这是少女的父亲教会她的东西,有时候,比兽潮更可怕的是同行的人。
为了活命,不同的马车会相互竞争,同样的,一座马车上的人也会相互竞争。
不能把所有东西,都寄托于其他人的善良,在青阳府,“好人”这种生物最常见于城外的乱葬岗中。
哦不,除了那个全身甲胄的笨蛋。
少女嘴角微微勾起,刚亮起的瞳孔却又迅速暗淡。
你……还活着吗?
凄厉的惨叫声渐行渐远,少女忍不住从稻谷堆后探出头来,只见同行的所有人都已然掏出各自的兵刃,坐在最外面的车夫脸色黑的和锅底似的。
他们前面没有其余马车,已经隐约可以看见青阳府高大的城墙。
只要到了城墙外就安全了,兽潮彻底来临前,散乱的怪兽是不敢冲击青阳府的,城墙上的弓弩足以射杀散乱的怪兽。
“崖海大帝,伟大的银月主宰,逆乱阴阳的无上存在,我祈求你保佑我和我的妹妹,保佑我们能顺利进入府城,能顺利挺过这次兽潮结束。”
少女将镰刀放在手边,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奇怪的印诀,口中轻声念叨。
诵念神灵的声音,不会吸引怪兽的注意,甚至有可能让它们打消吃你的念头。
这是府内的大祭司说的。
看见了少女的动作,车内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开始祈祷。
“长青大帝,您是死亡的终结,忘川的魂灵,我祈求你……”
“至高无上的陛下,烛龙的左眼,太阴的持有者,我祈求您……”
“暴怒之神,天地的审判,持掌刑罚的无智之神,我祈求您……”
青阳府中有许多信仰,崖海大帝只是其中之一。
一时间,除了忙着驾车的车夫之外,所有人都开始了祈祷,就连小囡囡也学着姐姐的动作,默默祈祷。
车夫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他时不时地向后探头,发现不再有马车掉队,而凄厉的惨叫声也许久不再响起。
他转过去,冲着车厢内一众祈祷的农夫开口道:
“替我感谢崖海大帝,我们这次的危险过去了,后面那些倒霉蛋应该遇见了一两只兽潮先遣,马上就要到青阳府了,现在已经安全了。”
车夫松垮垮地靠在车厢上,手中鞭子一挥,抽的前方的马儿皮开肉绽,鲜血染红的鞭梢。
马儿被刺激,又加快了速度,拖着车厢爬上一个陡坡后急速下降,马夫懒散地抬起头,树荫垂落,前方视野开阔。
一辆被某种东西从中剖开的半截马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直道。
鲜血以马车残骸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几节断裂的肠子散落在地,血腥味扑面而来。
砰!
车厢底部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有某个东西跳上了车顶。
没有给乘客们反应的时间,一只硕大的利爪破开车顶,插入一个坐在车厢中央的男人头颅中,随即将整个车厢给剖成了两半。
“啊——”
惨叫声连连响起,少女怀中抱着小囡囡,镰刀紧握在手,刀口朝外,重重摔在了地上。
“嗯——”
小囡囡闭着嘴,口中发出一声闷响。
“囡囡,没事,没事。”
少女从与地面的撞击中清醒过来,接着立马将小囡囡抱在怀中,让后者的脸埋在自己胸口。
“这是……什么怪物。”
少女眼瞳放大,看着面前一个足有三人高的恐怕怪物,只觉得被一盆冷水到头浇下,手中的镰刀无力掉落。
怪物人立而起,三人高的身材,两只前臂畸形成一对和怪物身材不成比例的利爪,它没有皮肤,炽热滚动的肌肉裸露在外,随着动作而散发出道道蒸汽。
她没有见过这种怪物,这不是兽潮里出现过的任何一种怪物。
这是一只全新的,以前从未出现的怪物!
片刻功夫,车厢中散落的人群已然死去七七八八,突然少女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伸出手接住影子,原来是一个昏迷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