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有些意兴阑珊,眼前三道金色光幕的喜悦被莫名冲淡,若是在其他任何地方发现这九卷竹简,他都恨不得跳舞庆祝。
可现在,云柯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
灵觉波动,有些怅然的话语在玄真脑中响起。
“玄真,你说这还是我们当初来时的虚云宫吗?难道所有东西,到了最后都会腐朽?都会迷失了本意?”
船舱底部,玄真一边收拢所有竹简,一边回答着云柯的疑惑。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在比古老更古老的时光面前,就连世界都会崩塌,都会被忘川吞没。”
抬起头,看了眼几具盘膝坐在木箱中,手持拂尘的白骨尸身,玄真淡漠道:
“不是所有人都是张道临。虚云宫的道士也是人,他们同样也有七情六欲,为了护住传承而逃命,我觉得无可厚非。”
“走没问题!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独自逃走?为什么不提醒九州的其他人,告诉他们这是末日的征兆!”
云柯有些不理解,他感觉九州道门的形象似乎在他心中破裂了。
那篇满是正气的“虚云宫门规”似乎成了笑话。
“天规。”玄真吐出一个冰冷的词汇,他嗓音淡漠道:
“你想过没有,世界的诞生与毁灭是一个循环,是一个不可能被打破的循环。连妖族统御九州,天道都给过旨意,如果说末日前,天道不允许道门的人给九州透露信息。你觉得,张道临那样的人物,会有很多吗?”
见云柯未有回答,玄真继续道:
“很多事,在没有看到真正的实情前,不要妄下定论。带有强烈自我情绪的看法,会干扰你的判断。”
“就像陈志清他们发现的残余典籍里,为什么就恰好记载了末日,石竹宝筏,黄昏高原这些事呢?为什么能恰好在末日前,被他们发现?”
几秒钟后,云柯的声音在玄真脑中响起。
“你说的对,虚云宫的消失,是我想简单了。”默然片刻,他又接着道:
“这艘船很可能是千年前就驶入忘川的,里面不可能还剩有食物了,你们看情况准备回来吧。”
现在这艘船的迷雾已然揭开大半,这就是一艘从九州驶出的石竹宝筏,上面搭乘的真是千年前,突然消失的道门中人。
他们带着自己传承,想要逃去黄昏高原,在哪里寻找生的希望。
可惜,在世界沉沦于忘川掀起波涛,驱散四周的诡异生物前,忘川的路并不安全。
他们因为某些诡异的原因,死在了船上,还莫名其妙地被装在了木箱里。
昏暗的船舱底部,只有两团微量的金光闪烁。
玄真伸手按在面前盘膝坐在木箱中的白骨头颅上,熟悉的侵蚀感从白骨上传来,比起空气中的要强上数倍。
陈志清喉咙滚动了一下,看着面前玄真的动作,嗓音沙哑道:
“所以,这艘船真的出自我们九州。”
玄真将目光从面前的白骨上收回,金光拾起箱盖,将其重新归位。
“走吧,再看看其他地方,虽然食物应该是不用想了,但说不定能发现其他东西。”
言罢,玄真率先迈步,领着陈志清朝船舱更深处,明灯符没有射入的地方走去。
“这艘船现在还有太多问题,你仔细想一下,当初你们发现的典籍,是在那里出土的,又是如何发现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陈志清的疑惑,微微侧头,将一张明灯符贴在视野死角处。
“说不定,我们能从这里找到一些九州关于沉没的,真正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