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并不是现实意义上的长河,云柯更愿意将它看做是一片诡异的空间。
这片空间亘古不变,没有上下四方之分,也没有古来今往之别。
可能上一秒你还随波逐流,下一秒你就被巨浪抛向空中,头上、脚下尽是忘川。
就比如说现在,在漂流了五天后,云柯他们遇见了比起那些偶尔袭击的诡异生物更加棘手的难题。
巨浪滔天,数不清的浪花在空中扬起,原本平静的河道上满是漩涡,天空中倒悬的河水,此刻像是失去了某种神秘的支撑力,朝着下方的空间不停倾斜。
天上地下连为一体,如同一张即将合拢的铁幕,看着那些四处逃窜的无头苍蝇,无情冷笑。
一艘不起眼的乌篷小船,在无数漩涡的夹击中狼狈逃窜,还时不时地被天空中砸落的“湖泊”差点击中,激起的浪花将其掀入半空。
“这船有没有舵!”陈志清稳稳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嘶吼道。
“没有!”云柯报以嘶吼回应,四周轰鸣的声浪让他们即便尽力咆哮,依旧听得不太真切。
他体表金光荡漾,朝四周伸展开来,拉成道道柔韧的锁链,一头将乌篷船牢牢锁住,一头插入四周波涛汹涌的忘川河中,寻找着着力点。
轰隆——
没有雷光闪过,那只是天穹上倒挂的忘川河水莫名爆裂,产生的震耳响音。
“那有没有船桨?给个木棒也行啊!划船全靠浪算怎么回事!”
陈志清不甘心地继续大吼,他双脚如同生根一般,死死抓住乌篷船身。周身的衣物已经完全被忘川河水侵透。
或许是这次忘川暴动的缘故,这些漆黑如墨的河水变得和普通河水没什么区别,陈志清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被灌了多少进去,除了肚子有些涨外,没有其他变化。
他手里拿着一盏青铜灯盏,上面燃着一朵油豆大小的小小火星,在忘川河水的浇灌下,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
就像它无油自燃那般,不讲任何道理。
乌篷船也不堪如此折磨,表面那层灰蒙蒙地雾气不知何时消散,无数怪物像是海里嗅到了血腥气的鲨鱼般,不顾漩涡、巨浪,前扑后继地朝云柯扑来。
陈志清手持青铜灯盏,右手反握住长刀,在灯火上迅速划过,接着他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到船身边缘,长刀在手中旋转,反手换正手,竖直下劈,正好撞上一只冒头怪物的脑袋。
完全不像五天前第一次遇见这些怪物那般,经过云柯对船上这盏青铜小灯的试验。
他终于弄明白,为什么任务要提示它,注意这盏青铜小灯。
如同且豆腐一般,被灯火炙烤过的长刀,毫无阻碍地切进怪物头顶,像是牛油遇见热刀,摧枯拉朽般将其一分为二。
青铜灯盏在陈志清手中旋转,凹槽内卷入忘川河水,看着被劈成两半,依旧张牙舞爪想要登上船身的怪物,陈志清面露狞笑,一摆小臂,将青铜灯盏内的河水,泼向怪物脸颊。
“你笑你大爷,吃灯油去吧!”
本来平平无奇的河水,经过青铜灯盏的转化,立马变作怪物最恐怖的火焰。
刚一接触,怪物的皮肉瞬间冰消雪融,化作一滩透明的液体,和下落的河水融为一体。
轰隆——
忘川河底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像是有核弹引爆,水面陡然喷涌,将乌篷船再度掀飞。
云柯灵觉随时注意着四周,见此情景,他一挥袖袍分化出一道金光,缠住陈志清的腰身,将他拉回船身中央。
后者也趁机在空中挥舞灯盏,将转化为灯油的河水,泼向船身各处。
把数只和乌篷船一起被浪花掀起的怪物,统统化作透明液体。
河水翻涌,形成一座万仞巨浪朝他们袭来,宛若被神灵负着奔行的山峰,渺小的乌篷船在它面前,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