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
老者听见云柯的问题,一对眼珠瞪得宛若铜铃,仿佛差点掉出眼眶。
“贫道因为某种原因,在之前远离了这片大陆数年。今日也是因为末日将近,才不得不前来伐竹作舟。”
云柯言语真挚,毫无半点说谎的表现。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确没有说谎,只不过将完成任务,换了一种说法罢了。
儒衫老者有些难以置信,他的灵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年轻道人确实没有说谎,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九州的情况。
又想到道门不知道去哪儿的道士,老者瞟了眼躺在船舱一角,依旧昏迷的道童,语气不算太好道:
“你也是道门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云柯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某种意义上?”儒衫老者眉头皱起,几乎可以夹死一个螃蟹,他指着身后昏迷的道童问道:
“你和这个小娃娃是一个宗门的?”
“不是,贫道算是虚云宫门徒。”
“虚云宫,那是什么?”儒衫老者一脸疑惑,他似乎理解了陈志清的感受。
面前这个道士,确实好像有些不对。
“前辈没听过?”
听得儒衫老者的疑惑,云柯的心咯噔一下,他又想起面前这两人的出乎意料弱小的实力,心中暗道不妙。
这次任务时间线,该不会是跨越了几千年吧。
“算了,这些问题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你我如今都不过是一只即将失去家乡的可怜虫罢了。”
儒衫老者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纠结云柯的来历。
他沉默片刻,正在组织纷杂思绪,考虑着从何处说起。
终于,一分钟过去了。
在云柯的注视下,儒衫老者抬起头,一对浑浊老眼视着云柯,话语幽幽响起。
“这一切,都要从一千年前,道门的消失说起。”
苍老的嗓音在船舱内回荡,将那段侵满血与火的黑暗历史,娓娓道来。
……
时间缓缓流逝,黄昏的辉光愈加暗淡,火红的大日残骸被地面吞入大半。
从高处俯瞰,随着红日陷落,大地表面出现一道道漆黑的裂纹,深邃地似乎直通那比古老更古老的久远星空。
船舱里,陈志清缩在床铺上,行礼包裹放在他自己胸前,他正抓着一个破旧的木头娃娃,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另一片,云柯和儒衫老者坐在木桌两侧,青铜灯盏放在一旁,晃动地火光照亮了二者半边脸庞。
“也就是说,在一千年前道门的人突然消失后,世界就开始崩溃。太阳升起的时间越来越短,大地开裂,喷出炽热的毁灭岩浆;妖物逐渐失去理智,与人族终年厮杀。修行者的道路也越来越窄。”
云柯总结道,他看向身前坐着的儒衫老者,余光扫过一旁依靠船舱的陈志清。
“所以到现在,身体或者灵觉哪怕一方面能够超凡,都已经到达极限了?”
儒衫老者微微颔首,怅然道:
“千年的动乱时光太过漫长、黑暗。我们遗失了前辈们的典籍,修行的道路也愈加狭窄,就连这石竹宝筏的资料,也是我们从废墟中无意发现的……”
说到这,儒衫老者声音有些哽咽,他微微扬起脑袋,眼角在黄昏余光中闪过一丝晶莹,陈志清的头埋得更低了,将木头娃娃挡在眼前,身体微微颤抖。
“若是我们能早一些知道,石竹的生长是末日前九州最后的挣扎,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
云柯微微屏息,又想起刚才在天空中看到的景象,轻声问道:
“大概,有多少人乘石竹宝筏逃离了?”
儒衫老者摇摇头,艰难地吐出一个数字。
“不到一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