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儿子。

这句话如惊雷直击萧诚的心脏。

素来处变不惊的他深呼吸了几口，心跳瞬间加速，伴随着一种失重感。

这是意料之外的，这是计划之外的事。

这是他无法左右的事。

在萧诚人生，至少到他现在为止的人生还没有什么事是超出控制的，就连江有雪挂帅出征也是在她将前世身世全盘托出后有所预料的，只是这件事，他从未想到……

他讨厌不在掌控之的事。

萧诚看向自己的母亲，那一瞬间的寒意足以让时间凝结。也是从这一刻，他确如母亲所说，起了逃离她的念头。

母亲待我不诚。

春乐彻底瘫倒，她眼的光就那样黯淡了，连月光也不能唤醒那点光亮。

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细若游丝的一句：“你知道了。”

“你杀皇后，还有一层是因为当年你将萧穆托付给她之后一直害怕被发现，如今一绝后患，是不是？”

静贵妃的神色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春乐的目光忽而变得迷离，在倾洒的银白月光下显得忧伤：“慕容，你这样看我？”

“不要这么叫我。如若没有今日此刻，下一个无声无息死在这宫墙里面的是不是我？”

静贵妃起身，将金簪重新插回鬓边。

春乐摇摇头：“我不会害你的……贵妃。”

静贵妃转过了身：“她昔日对你有救命之恩，见你可怜也从未少过救济。不见你多感激。我又如何相信你？”

萧诚突然开口：“幕后主使是谁。”

春乐一惊，低下了头不言语。

萧诚上前蹲在她的面前，神色温润：“是谁？”

春乐偏过头：“是我。一切源于我的恨。”

“你方才说，只有一个人能帮你。”萧诚抓住了春乐的腕，逼视她的双眼，“是谁？”

他力道之大让春乐吃痛轻呼，但依然沉默作答。

萧诚伸顺着春乐的背摸上指骨，静贵妃意识到了什么，高呼了一声：“吾儿！”

“啊！！……”

春乐的惨叫声响彻阔大宫殿，戛然而止在萧诚点在她哑穴的指尖。

静贵妃看着他，又一下子跌坐回高座。

这是……她的……儿子？

那个速来真诚善良的……儿子？

萧诚没有去看母亲，而是看着春乐那根被掰断的指，又摸上第二根。

“姑姑，我不想你受苦。是谁？”

春乐的无声地在萧诚的掌心写下一个名字。

萧诚默了片刻，抽身离开。

静贵妃还没有回过神来，春乐已经痛晕了过去。

这到底是……

静贵妃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迷茫。那些风刀霜剑都没能压垮这个女人，但当她看到自己儿子不为自己所知的一面时，并非惊骇，却是茫然。

殿外风声紧，几名宫女进出间已经带走了晕厥的春乐。这是花不语的人，她们低着头，未曾对发生的任何事有一丝好奇。

静贵妃看着月亮，并不圆满，也非皎洁。

却让她觉得冷。

开春了，快些暖起来吧。 他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