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雪将往事娓娓道来，萧诚只是安静地听，直到东宫之外再无半点灯火，更夫走了几轮，天色彻底融入无尽的黑，这个漫长的故事才落得一个并不完美的省略号。

“随后，我就成为了江有雪。”

江有雪深吸一口气，不敢看萧诚的眼睛。她并没有全盘托出，隐瞒了花不语的那部分，但这真相从口齿而出，已经足够让一个人久久难以平复。

萧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江有雪，更多的是心疼。这个女孩死的时候还那么年轻，转世一轮，又在帝王脚下，离不了庙堂纠纷。

“……小雪，我不知道这样叫你是否妥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投生农人家中，虽说无法大富大贵，但至少平安快乐。”萧诚轻声道。

江有雪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愿如此。可这老天似乎也在与我玩笑，这辈子，还落得这样一个命数。”她又抬起头去看萧诚，“不过还好，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过。”

萧诚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有雪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只是有一个方向，师父教了我许多，但我身份地位还不够，再者天商国也有一些事情……总之很麻烦。”

“身份地位？你马上就是太子妃了。”

“正好说到这个，你这两年有没有出使的想法？我是你的正妻，应该可以跟你一起去吧？”江有雪托腮问道。

萧诚垂眸：“要看皇上。我会向他暗示的。”

“好耶！”江有雪一看事情有了苗头，十分高兴，又想到什么，问道，“程潇潇，你打算怎么办？”

萧诚罕见地笑了：“小雪，你吃醋了？”

“才不是呢！”江有雪耳朵一红，“我是想叫你别难为她，她和我，也算旧相识。”

这其中的缘由江有雪并没有讲出来，萧诚沉默了一会，道：“我不会为难她，但是否能在这宫中走下去，要看她自己。”

“这话怎么说？”

“她太张扬，且是和亲而来，已经有人看不惯了。”萧诚面上没有什么波澜，“若她安分守己，说不定也不会过得太差。”

“对了，老三，你为什么在外面说话都只说几个字，给人感觉冷冰冰的，很不好相处。”

萧诚眸光一闪：“和他们，无话可说。”

江有雪思考了一下，说：“这样不行，你这样会遭讨厌的，又是平白赚来的一个太子之位，好多人都眼红你呢。以后你去哪都带上我，我最会客套了，可别忘了我是谁的徒弟。”

“好。”萧诚的目光温和下来，“我是怕你太累。”

江有雪摇头晃脑地一作揖：“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你先前是将军，怎么还会被欺负成那样。”萧诚又问。

江有雪没说话，半晌，笑了笑：“你也觉得我很惨吧。只能说，真心错付。全都给错人了。”

“……我并不是存心惹你不快，你不要放在心上。如今有我在，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太子殿下呀。”江有雪站了起来，“你今天都说了多少漂亮话了。我呢，如你所见，是个粗人，这些风月讲给我听就相当于对牛弹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你不要怕我。”萧诚低下了头，“我只是想你，不要怕我。”

“我才不怕你呢。”江有雪伸手就往萧诚脸上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我回去就寝了，你也早点睡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你做呢。”

“小雪，明日你应该和我去见皇上了。”

“咦，为何？”

“因为一日之后，就是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