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躺着吗?你起来干什么?”萧裴心情不太好,语气重了一些,搬着药箱到了床头柜。
“阿宴,你今天跟谁在一起?”
“我在医院。”
宋朝抬起冰冷的面庞,蓝色的瞳孔像是冰渣子一样把人冻的遍体鳞伤,神情冷漠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你又发什么疯?”
“发疯?”宋朝双眼猩红,砸了药箱,桌上的相框杯子一同祸及,玻璃飞起的时候,无意划破了萧裴的手背,她感觉不到疼似的,硬是要阻止他伤害自己的手,固执又可怜。
“你到底怎么了?”
他甩开她的手,修长的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眼里迸发出犀利的杀意,一览无遗。
“阿宴,我给你自由不是让你出去勾引别的男人,你就这么饥渴,嗯?”
自从断了腿,宋朝的脾气便开始喜怒无常,患得患失,暴躁偏执,占有欲强烈,他时不时会打她,然后好声好气哄她,一声一声的道歉。
他们互相折磨,至死方休。
萧裴说不出话,小脸因为气息的阻断而通红,她不反抗,哪怕他真的会失控把她掐死。
他用力咬她的脖子,直到咬出血,狠狠的舔舐,像疯狂的野兽,一点一点的把她撕碎。殷红的血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单,春花盛放,美艳又孤寂。
“阿宴,对不起……对不起。”
萧裴没说话,没看他,默默地把衣服拉上去,下去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
“阿宴。”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脸色发白,眼里充满了害怕和无助。
他总是这样,伤害她又依赖她,会哭,会害怕,他一眼红,她就心软了。
萧裴过去抱他,把脸埋进他肩窝里,倔强忍着泪不让它掉出来,她低声说;“败给你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突然那样?”她不喜欢没有结果,不喜欢误会,与其放在心里磕磕绊绊给自己找不块,倒不如撕破脸皮扯到底,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成为了最为熟悉彼此的那个人,他们从友情开始,途径了爱情,早早的葬进了坟墓,除了落下一身病痛和骸骨,什么都没有留下。
宋朝发疯的时候和正常的时候是完全的两面性,发疯的时候像恶鬼,正常的时候就是一只软萌的大型犬,求亲求抱举高高的那种,这也是萧裴离不开他的真正原因,不能否认,她曾爱死了眼前这个病态的男人,也是她把他变成今天这幅样子的。
宋朝抓着她的衣袖,把脸埋在她身前,圈紧;“我会努力做复健,不要找别人。”
一句话,萧裴豁然开朗了,怪不得他非要看,怪不得他失控说她饥渴...
她的宋朝啊,没有安全感。
“宋朝,这是我欠你的,我把自己还给你。”
“可是你说你累了。”
“我累是因为,我不喜欢这种交易关系,很贱。”
她出生寒微,没得过什么值钱的宝贝,除了养父母,没人把她当公主,吃穿用度节俭的跟修女一样,后来到了萧家,改名萧裴,她依旧不受待见,处处受制于萧家子孙,他们欺负她,对她拳脚相加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努力学习,就是想以后能去更远的地方,逃避过,宋朝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他太耀眼了,衬的她就像是一个卑微的丑小鸭,可是在所有人嫌弃鄙夷的目光中,只有他是那样真诚的待她,他教她拳击不再被人欺负,他教她弹钢琴,教她打球,教她怎么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是他把她拉回人间,给了她骄傲的资本和自信。
可也是他,把她重新拽进了地狱。
“再给我一点时间。”这是他的回答。
萧裴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她的期许,他会因此丧命。
第二天,萧裴去了医院,办公室门口坐着一男一女,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萧裴认得他们,是上个星期在长江路发生车祸的那对夫妇。
男人看见她便起了身,微笑;“萧医生早啊。”
女人一身素衣,脸色略白,长相很精致,怀里抱着孩子微微颔首。
萧裴轻轻点头,回以浅笑;“要出院了吗?”
“是啊,多亏了萧医生我们锦锦才能顺利生下孩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袋子是某牛奶品牌的包装,里面装的是鸡蛋,足足六十个,应该是担心会摔坏,于是在里面装了米,沉甸甸的一大袋。
萧裴推辞,“我只是尽了微薄之力,无功不受禄,您收回去吧。”
“要的要的,妇产科的大夫都说了,要是没有你帮忙止血我老老婆就撑不到生产了。”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换做是另一个人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医者本分,摘的一干二净。
男人只好作罢,收回袋子,“既然这样,那以后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做的到并且不违背道德我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需要赴汤蹈火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国家。”
他是消防员,年轻时太拼命在大楼上救了一个小男孩时摔断了一条腿,医生说无力回天,他也就辞了职做一些小工作,不求大富大贵,能养家糊口就行。
他的手有被风暴烈火侵袭过的痕迹,很丑,却很厚实。
留了电话,夫妇俩带着孩子携手回家。
萧裴今天坐诊,看了估摸四个人,第五个是位熟人,很不巧的是,同样是那天车祸的受害人之一。乔鲕,乔家二公子,是个纨绔子弟,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一样没耽搁,性子暴烈,断了一条腿,心情更是阴郁暴躁了,像疯狗一样逮着人就骂,医务人员都被骂哭了好几个,主治医生换了又换,每一个都不顺眼,最后只好主任上。
他是在大厅看见萧裴的,她穿着白裙子,笑容安静,要不是今日一见,那张脸在他记忆早已没有存在感。
乔鲕伸出右腿将办公桌前的椅子踹飞了,脚架在桌上,神情傲慢无礼;“萧医生是吧?给看看腿呗。”
明摆着是来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