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还有紫藤花作伴,确实悠然自得,怪不得老也不见你回去。”
顾维均披着长袍,双手环臂,半倚着墙。语气竟有些酸。
“你还不睡?”
乔锦心知是顾维均也没动,更懒得起身。
“有心事?”
顾维均慢慢踱步到乔锦心面前。
“也没什么,就是出来透会儿气。”
抄起自个儿搬出来的小板凳,乔锦心越过顾维均径直回了屋。
见顾维均在身后磨磨蹭蹭的,她边好心转头提醒:“夜深了,你身上有伤,赶紧休息吧。”
顾维均没应,进屋随手捡起一本遗落在案的子集,反而挨着乔锦心最近处找个地方落座,自顾自翻阅起来。
乔锦心正忙着洗漱,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子集上的内容是绝对看不进的,片刻,顾维均便借着书本的遮掩,几次偷眼,余光扫在乔锦心这边。
乔锦心正掬一捧清水,双眸紧闭,低头洗脸。光洁修长的天鹅颈,线条优美柔和的下颌线以及小巧挺立的鼻梁,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灯光下更衬托出水芙蓉,天然修饰的美好。
顾维均看的有些失态,待乔锦心擦干脸上水渍睁眼前,幸好及时挪开眼,不然二人就要目光交汇上了。
“你先忙吧,我先进去了。”
顾维均站起身离开,看似闲庭信步,其实内心“咚咚”直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差点被发现偷看而慌乱。
乔锦心一切洗漱完毕了,也打发秀云去睡,自己则是熄灭灯火,借着月光,蹑手蹑脚进了内室。
四下一片安静。
乔锦心知道顾维均睡眠浅,怕扰他清梦,连呼吸都故意放缓放轻。
床是被床幔围住的,她不知道床上的情况,还是照例轻轻拨开一点儿缝儿进去,仅占用这偌大的双人床榻的一小席,背身朝外躺,伸手一点点向后够自己那条锦被。一探再探。
嗯?乔锦心心下疑惑:今天这被子是怎么了?是晨起秀云整理的太靠里了,还是自己手伸的不够长??正盘算着白天跟秀云好好说道这事儿,她一边儿也不放弃,更努力大胆地将手伸出去,好在这次,她如愿以偿,终于抓到被角。
再猛地一力,便盖在自己身上,又蠕动着向里靠了靠。
这次动作幅度又太大了,一下碰到了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乔锦心感到不对劲。
等她费劲换一边侧躺的时候,转头就跟此时正朝外侧卧着的顾维均脸对脸。
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鼻尖对鼻尖,再加上顾维均并没睡,睁着眼更渗人。
乔锦心一个机灵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之下,马上起身坐起来。
“对,对不起。”
乔锦心知道自己刚才拽了半天的是人家顾维均的被子,慌忙道歉。
顾维均紧接着也坐起身,面带歉意。
“你的被褥我收起来了,就在衣橱里,上面都是我不小心洒的汤药渍,湿了一大片。”
“啊?”
听到这个“噩耗”,乔锦心急忙下地,鞋也顾不得穿,光脚跑到衣橱边打开,拖出来查看。
果真是一大片湿的,透了还不少,估计内里棉花也遭殃,摸在手里凉飕飕的。
“我马上让人给你换床新的吧,这秋天晚上霜重露寒的,最易受凉了。”
顾维均说着话已来到乔锦心身边,俯身细心为她穿好鞋。
乔锦心冰冷的脚触到他温热的大掌,不禁有些羞涩的后缩,却还是被他霸道的捉过来塞进鞋里。
“常贵!”乔锦心还在愣神的功夫,顾维均就已经起身,高呼自己房小厮的名字正要出去,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你干什么去?”
乔锦心及时拉住他,小声问。
“让常贵给你拿被褥啊,不然你怎么睡?”
“常。。”
“别喊了!”
顾维均还要再喊,乔锦心情急之下,踮起脚,双手大力“凶狠”地紧紧捂住他的嘴。
“这么大张旗鼓的,明天传到老头子那里,又是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女英雄还有怂的时候啊,我看你今天在宗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顾维均很是受用的捉住乔锦心的小手握在手里,捏了捏,调笑着。
“你懂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锦心忙抽开手,从衣橱里又拿出些自己的衣裳,再次回到床边,一件件套麻袋似的,或披或挂或套在自己身上。随后便和衣躺下,闭上眼睛。
“夜深了,你也睡吧。”
顾维均悻悻摸摸鼻子,看着那边乔锦心已经进入就寝状态,只得过去跟着一起歇下了。
后半夜,乔锦心是被冻醒的。
穿再多单衣都不及一床薄被暖和,她侧身蜷缩成一团,双手来回在自己胳膊上摩挲。
很快便有温暖柔软的被子盖在她的肩头。
乔锦心好强,立马条件反射就要推开,又被按住手。
“盖着吧,小心冻坏了。”
顾维均起身把自己身上的都盖在乔锦心身上,还给她掖好被角。
“那你呢?”
乔锦心见顾维均只着一件单薄衬衣,清瘦的背对着自己,还能隐约看见里面缠着的纱布轮廓。
“我是男人,火力旺,不怕冷。”
顾维均闷声回道。
让一个病人为自己承受这些,乔锦心良心实在过不去。
“一起盖吧,你刚受了伤,别明天又感了风寒,到时候老头子又拿我开刀。”
说着话,乔锦心便把顾维均都罩在被子里,照着顾维均刚才的样子也给顾维均掖好被角。
背对乔锦心的顾维均,嘴角牵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