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堡垒里忽然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因为所有人都低估了白石生对花叶的重视。
或是说,感情。
这位原普林市第三高中的物理老师,对自己末世之后仅剩的一名学生,是真的爱护有加,付出了极大情感。
据小道消息说,花叶身死的当晚,白石生彻夜未眠,痛哭了一整宿。
然后第二天,街道上就不时有打斗声传来——白门开始了对真安会的报复。
虽然目前只是一帮小喽啰在火拼,但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局势迟早会升级。
为此,范宁郎特地召集军方高层,以及“绝不能折损的人员”,在总部大楼三层的行政会议室中,举行了一场会议。
池川七人赫然在列。
就连呦呦都分到一张大椅子。
这会儿坐在上面,不少人目光探来只能看到一顶大花帽,倒是一直有吃东西的声音传出,非常影响会议室里严肃的氛围。
军方一些高管十分不喜,可又不敢呵斥,只能当作没听见。
谁让她有一个牛逼的哥哥呢。
如同外面那些平民不同,如今坐在这里的三十来人,都对池川的“能力”一清二楚。
这几天他们能再次吃到松软的面包,全仰仗这个留着一头利落黑发、五官精致得好似明星样的小伙子。
说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都毫不为过。
岂敢得罪?
“我的意思是,最近大家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以免……造成误杀。”
居于首位的范宁郎用凝重的语气说。
大家纷纷颔首。
不过也有人认为,他未免紧张过度了。
比如黑格。
“范老,这一点倒没错,让他们两方去狗咬狗,但我觉得这应该是件好事啊,你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事?”范宁郎目视着他,正色询问:“你怎么就会觉得它是件好事?”
“不是啊……”黑格挠了挠脑壳道:“真安会和白门斗起来,肯定互有损耗,指不定其中一方会被灭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对我们都百利而无一害呀。”
听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现场有些人不禁点头附和。
可范宁郎却摇头道:“少校,你只看见小势,没看清大局。”
黑格不由老脸一红,作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堡垒里原本有很多势力,最后为什么只剩下三方?我们甚至达成了?”
范宁郎环顾四周后,自问自答道:“这就跟我们知道的三角形是一个道理。在所有的框架结构之中,三角形的稳定性是最好的。
“堡垒里面现在这个三足鼎立的格局,其实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除非,某一个势力强大到无法匹敌,能将所有势力全部吞并,最终使堡垒形成铁桶一块。那又是另一种情况。”
黑格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约莫有些明悟。
“所以白门和真安会开战,倘若两败俱伤还好,但如果其中一方势力被灭掉,这个三角牵制的效果就会失去。
“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到那个时候,现有的规矩都会土崩瓦解,堡垒秩序必将大乱,他们中取胜的那一方,绝对会不遗余力地来收拾我们。”
黑格举手提出质疑,“但我们手上有底牌。”
“是啊,我们手上是有底牌。”
范宁郎苦笑道:“可是别人不清楚,我们自己还不明白吗。“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周围,“哪怕我们这里的人死掉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这个底牌我们敢动用吗?”
黑格顿时沉默了。
其他人也一样。
答案是肯定的。
不敢。
对外表现出来的那股“同仇敌忾,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劲头,终究演技成份居多。
他们不是魔头,在座的高管们,以前基本都是政府管理人员。
但凡有一个人能够幸存,他们就做不出那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说得更现实点。
谁还不怕死?
哦,我的同僚今天被白门或真安会杀了,我就要拉着敌人一起玩烟花?
贪生怕死是人类的天性。
这事或许只有包括黑格在内的,过去的几名军方人员才能做出来。
“真安会和白门的人也不是傻子,现在不敢过分对待我们,更大程度上不是真的惧怕我们,而是三方势力互有牵制,谁也不想先对我们动手,从而被对方渔翁得利罢了。”
池川轻轻颔首,不得不承认,范老头确实看得很透。
堡垒里现在的局势,让他想起了三国。
公元190年,汉朝的中央集权制度崩溃,军阀四起,天下大乱,曹操成为最大的军阀。
到了公元208年,赤壁之战,曹操被孙刘联军击败,从此奠定了三足鼎立的规格。
此后五十多年时间里,三方虽互有争斗,但始终未能改变三足鼎立的格局。
而曹魏后期出了个变数,那就是司马懿。
公元263年,司马昭发动魏灭蜀之战,蜀汉灭亡。
随后仅仅过了十几年,东吴同样被晋魏剿灭。
从这个历史事件中就能看出,三角形一旦失去一边,也就意味着和谐被打破,最终两条直线相交,必然还是一条直线——
只存其一。
他甚至猜想,以范老头的心性,真安会和白门厮杀到最后,若那方势力快要灭亡的时候,军方这边突然施以援手都说不定。
不过,他理解这种做法,却不赞同。
为什么军方就不能做“晋”?
军方并非没有实力啊,从那颗“地魔”炸弹上就能看出,除了终极手段之外,军方还藏了一些好玩意。
范老头还是有点怂。
是一名颇有智慧和御下手段的领袖不假,不过并没有适应末世的节奏,跟明柯犯有一个毛病。
乱世,强者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