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挽起袖子,脱了鞋袜,卷起裤腿就忙碌了起来。
嫁接的茶苗在温暖潮湿的环境下长得很快,眼看就要彼此拥挤了。秦陌先是将培育温床里的土松过,然后小心地挖出茶苗,栽培到温床上,土埋到一半的时候,将树苗往上轻轻提了提。
“这是为了使根系舒展。“
秦陌对在一旁观摩学习的流殇说道。
屋子里太热,不一会,流殇就已经觉得后背像是爬了好几条毛毛虫,刺痒刺痒的,她看着自家小姐,只见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她线条绝美的侧脸滴落在泥土之中,可是她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活,对这一切仿佛毫无察觉。
此时的秦陌是注意不到这些。
冻顶乌龙虽然值钱,可是毕竟数量有限,采摘难度又大,尤其是现在这种天气,上山一趟简直像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必须要居安思危,早日从目前这种单一的盈利模式中跳出来。
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逝,等秦陌把一百多棵茶苗都移栽完,太阳已经西斜。
腰已经酸得直不起,她想要去捶两下,手上又满是泥巴,没办法,只能佝着个腰靠在了一旁屋梁的柱子上来缓解缓解满身的疲累。
“堂堂将军千金跑到这荒山野岭来研究茶树?”
一个低沉微凉的声音忽然在秦陌背后响起。
秦陌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同时又本能地朝后退了一大步,这一退不要紧,却一下子撞翻了那盆欢沁。
花开得娇艳,跌落在一旁蓄水的大木桶中,三色的花瓣瞬间跌得稀碎。
秦陌心疼极了,赶紧将花捞出来。可是无论如何这盆花春节前是卖不出去了。
她不由扼腕叹息。
乌渠权也没料到秦陌反应会如此之大,情急之下他伸手想要去拉,指尖将要触碰到秦陌的时候却又忽然生硬地收了回去。
就这样,秦陌莫名其妙摔了一跤,还摔烂了本来可以卖大钱的花。
忙了一天已经够累了,这下还摔了,秦陌艰难地爬起来,不由地对这个不速之客怒目而视起来。
“谁允许你跑到这里来的?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对救命恩人不但不感激反而差点掐死我也就算了,你还真当我这里是你们王府啊!你这也太随意了!”
秦陌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通说叨。
乌渠权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刚才的行为有哪里不妥,他背着手闲庭漫步一般在这种满了花树的屋子里走了一圈。
“怎么,你还觉得从徐启那里挣得不够?”他俯身摘了一片茶叶放在鼻尖嗅了嗅。
秦陌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跟徐掌柜的买卖?”
就连流殇也只知道她将一株野茶卖了点钱,至于卖给了谁,卖了多少钱,却是一无所知,范志诚更是不可能知道。
那么乌渠权又是从何得知?难道他一直派人在监视她?可是就算是将军千金,她一个不受宠的,还因为混不下去被赶出府的庶女,有什么被监视的价值呢?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得了这么桩赚钱的买卖,眼红的人多了去了。”乌渠权把玩着手中的茶叶,“要不是你收服了范志诚做你的护院,你这地方恐怕早已被人翻了几百遍了。”
秦陌紧抿双唇,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有好几次,她半夜醒来似乎是听到了打斗声,可是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却又无声无息。
早上起来问几个小丫头也都摇头说不知道。
年底不太平,周家庄已经进过好几次贼了,隔壁有钱的富户更是连人命都闹出来了。秦陌一直奇怪自己这里怎么如此太平。
原来是范志诚。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事。即使在自己那般责难的时候,也没有挟恩自重。
不知道为什么,秦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