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军在孔有德的指挥下,对试图接近城墙的明军进行屠杀的时候,范景文一直在后面观望着前面的局势,离着战场差不多两里的距离,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他只看到,叛军一直在射击,而且速度很快,火力极为密集,派出去的兵马不断地有人倒下,当叛军只射击了两三轮的时候,这些保定兵居然就开始掉头逃跑,当时范景文就大骂一声废物,这么快就败退下来了。
溃兵在逃跑的路上,仍旧不断地承受着叛军的攻击,不断地有人倒下,范景文知道这一次试探是失败了,但这些保定兵这么胆小,想必损失不会很大。
然而,当残余的溃兵,越跑越近的时候,范景文的心越来越沉,因为他看到,出去的一千明军,回来的还不足三成,这也就意味着,就在这短短的三四十个呼吸的功夫,就有六七百人倒在了招远城下。
他从未如此震惊过,即使当初周世锡的火器营被全歼,那也是打了差不多一炷香,而且他们还给敌人造成了不少的杀伤,哪像现在这样,敌人基本没什么损失。
剩下的两百多明军溃兵,正试图穿过炮兵阵地,周世锡眼见这个情况,立马率领骑兵阻截,虽然没有敌人追来,但如果让他们肆意冲撞炮兵,一定会对之后的战斗造成影响。
然而这些明军已经被吓傻了,只知道本能的远离那座城墙,远离那些可怕的敌人,对于眼前的骑兵不管不顾,周世锡也极为果断,直接将冲的最快的十几个溃兵砍杀,才让他们停了下来。
随后,这剩余的两百多人,就被骑兵押送着从侧翼绕到后方,进行安置。
而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天策军战士,已经在孔有德的命令下停止了开火,敌人已经逃跑了,就没必要继续射击了,虽然火药很充足,但他不想让战士们白费力气,预计接下来一整天都是战斗,必须要留着体力。
城墙外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七百来号明军,延伸到了很远的距离,不过并没有全部死掉,有些是受伤了没法移动,有些可能是在装死,但尽管如此,只要他们不站起来,孔有德还是不打算补刀。
这些明军伤兵的惨叫,在天策军的将士们听来,宛如曼妙动听的曲子,听着极为舒适。而敌人如果继续发动进攻,这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无力的呻吟,必然会对他们的心理产生影响,更利于己方交战。
不过在尸体堆中,仍旧是不是的会爬出一两个明军,试图朝着北方奔逃,估计是伤势稍微缓过来一些,疼痛感减轻了一些,就想着逃命,又或者是装死的明军趁机逃命。
孔有德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安排了二十多个手持天策枪的士兵,专门对付这些明军,不过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打死,而是打伤,基本都瞄着腿打的,效果相当不错。
另一边的明军统帅范景文,看着眼前的情况,呆呆的有些说不出话,他不明白,敌人在承受了如此猛烈的炮击之后,为何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旋即他也想到了藏兵洞,应该是有藏兵洞的保护,敌人的损失才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在范景文看来,从他到招远北城墙之间的这段旷野,已经是空无一物了,基本看不到什么东西,那些明军的伤员和尸体,也基本上看不清楚了。
偶尔还有一两个士兵站起来往回跑,然而随着招远城头冒起几股白烟,旋即又倒了下去,半个呼吸过后,一阵零零星星的枪声传入耳中,重归平静。
一时之间,不光就连通州军的这些将领,都感觉如坠冰窟。
眨眼之间,一千士兵就剩下不到三成了,如果不是这些保定兵胆小如鼠,一看情况不对就逃跑,说不定这两百多人都活不了。
这些叛军,竟恐怖如斯,他们也早就知道登州城有很多火器,而且叛军也有一部分极为精锐的新式火铳,然而谁也没料到,他们居然这么凶残。
同时,他们看向周世锡的言寡路通了,之前还以为他是大意轻敌,或者指挥才能退步才折损了一个火器营,现在看来,按照叛军这样的火力,他们能撑住那么久已经算很强了。
而通州总兵杨御藩,这个时候更是手脚冰凉,他一直都是个极为高傲的人,而且作战起来也是悍不畏死,哪怕当初被王洪卖掉,面对接近十倍敌军的围攻,面对奴酋阿敏那凶命呵呵的鞑子军队时,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现在,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他咽了咽口水,不禁发出了疑惑“大人,叛军如此犀利,咱们真的能拿下招远吗?”
范景文冷冷的说道“玉泽,这才刚开战,你就萌生退意了?你之前的那股猛劲都去哪呢?”
看到上司发怒,杨御藩连忙单膝跪地,说道“属下知错了!不过接下来如何行动,还请大人明示!”
范景文并没有说话,而是开始沉思,寻找最稳妥的消灭叛军的办法。
首先便是叛军的战力,超过了预期,尽管之前拟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叛军的实力往高处想,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于孔有德这个头号敌人,范景文早在从通州出发的时候,就对他的底细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基本上能查到的都查到了。
从他在东江镇的表现来看,算得上一个能人,毕竟东江数十万人,投身毛文龙军中的也有几万,能从中脱颖而出,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佘五化,耿仲明,李九成,金盛桓,袁安邦,陈继胜,沈士魁,王廷瑞等等,这些都是和孔有德一样,脱颖而出的人才。
在东江镇的时候,他也算是领兵有方,作战比较勇敢,但从没有显现出治军方面特别高的天赋。
原本以为,他只是利用登州城缴获的海量物资,装备起来一支精锐的兵马,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同样的李九成和耿仲明,都没有他这个实力。很有可能,他有一套额外的练兵之法,但以往都没有机会施展出来。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朝廷所用,必将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所以一定要除掉。
这个招远,范景文是一定要拿下的,否则任由孔有德继续发展,就更加难以对付,哪怕付出更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但他也明白,如果像以往攻城一样,一波一波的进攻,只是给叛军送人头,刚才的战斗已经很明显了,一千人上去,这么点功夫就死伤殆尽了,就算再上一千人,估计也是一样的效果。
如此一来,叛军会越大越勇,自己这边则会士气越来也低,最后崩溃,以往的进攻办法并不可取。
思虑片刻后,范景文开始下达命令“传令下去,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全部取消!”
“此次作战全军压上,除了留守各个路口和山口的兵马,其余兵马全部参与进攻!”
“就是炮兵,跑即位后也给我拿刀子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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