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都震惊地站起来看着踹门而入的不速之客时,三文鱼顶着球一样的脑袋,慢悠悠地缩到桌子地下,心想完了完了,怎么挨了一顿揍还找到这儿来了?这帮大圈仔手真够黑的!
来人果然是钟跃民、李奎勇等人,面色阴沉,虎视眈眈。
“顶你个肺……”有冲动的马仔冲出去,话没说完就咽了下去,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
无他,来人架势太猛,文森特手下一人一杆汤姆森,高处的窗户还架了一挺机枪,左右看看,前后门都被堵了。
这一上来就用大杀器,吓得帮会众人胆子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平时帮会之间争斗,大家你来一刀,我去一棍子的,看上去血糊糊的,其实都是吓唬人,顶多在医院躺两天就好了。
枪是绝对不会碰的,都是老江湖,上有老下有小,混口饭吃而已,犯不上拼命。
其他人可以装鸵鸟,唐升明不能不出声,眼见来着不善,他强自镇定下来,“不知各位朋友不请而入所为何事?”
钟跃民不答话,李奎勇等人也不开口,就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唐升明暗叫不妙,江湖纷争最怕不说话的,摆明了不想啰嗦,直接奔着命来的。
“如果聪明的话,最好不要把手身后背后去!”李奎勇端着枪喝道。
文森特带着人上去,将所有人都逼趴在地上,缴获了一箩筐的匕首刀具,还有唐升明别在裤腰上的小手枪。
唐升明被抢指着,伏在地上,头却抬得老高,不肯像条狗一样屈服。
“你是唐升明?”钟跃民想看着私人一样,看着对方。
“我就是唐升明,不知唐某得罪了何方神圣,落得五体投地的狼狈下场?”
“是就行了,少他妈废话!拉出去!”何大勇骂了一句,拽着唐升明的头发就拉出去了。
钟跃民也跟着出去了,帮会里的小喽啰还全都押在屋里,不得动弹。
“你怎么在这儿啊?”阿文趴在凳子下面,朝着桌子下面的三文鱼挤眉弄眼,“你见机行事地挺快的!”
“嘘!闭嘴!”三文鱼压着嗓子,“你真当他们拿的是烧火棍啊!”
阿文见三文鱼紧张得大汗淋漓,有些奇怪,“做咩?他们都是搞大佬来个么,我们都是小鱼小虾,等一等就回家啦!有咩好怕?!”
“闭嘴过!”三文鱼把头埋在地上,“这帮人是大圈仔,心黑手黑,小心点吧!”
阿文偷眼看了看周边的洋鬼子,“大圈仔那帮穷佬,什么时候能请得起洋鬼子了?!”
三文鱼此时正暗暗叫苦,在医院躺着多舒服,吃饱了撑的跑来开会,本以为能吃顿鱼翅捞饭,这下有没有命都难说!
不过他心里也奇怪,那帮跟自己起冲突的大圈仔好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把唐老大抓去不知道为了什么?
……
三文鱼虽然是个黑社会,但其实是道上有名的胆小鬼,做的最大胆的事情就是欺负街边小商小贩搞点小钱,遇到头硬敢打架的,他都躲开。
帮里面分好处他最勤快,遇到打架斗殴冲锋陷阵,他从来都是跑肚拉稀,不知所踪。
胜朝堂虽然是个小帮会,但好歹在九龙塘还是有些名声,像三文鱼这样的烂脚虾他们也不愿意收的。
三文鱼能进朝胜堂混口饭吃,全靠他老豆,他老豆是跟着老堂主打江山的元老,当年堂里有名的红棍,也不知道怎么就生了这一个狗熊儿子。
三文鱼老豆伺候了新老两代堂主,临老打不动了就拿了点钱退出江湖,去菜市开了家鱼铺。
三文鱼大名何家华,因为酷爱吃三文鱼,因而得名。打小不爱读书,幼稚园倒数第一,小学倒数第一,中学还是倒数第一,还经常被人欺负,把他老豆气得直翻白眼。
读完了中学,考不上高中,连技校都不收,又没有文凭找到好工,三文鱼就成了社会闲散人员。
这时候香港年轻人进社团就跟找工作一样,没什么好坏,就是混口饭吃,总比出苦力轻松一点。
大社团有钱有名有地位,人人想进,人家就要挑,进不去就只能投奔差一点的社团,像三文鱼这种再差的社团都不要。
他老豆求了唐老大,才让他进了朝胜堂,只希望有社团护着不被人欺负。
唐升明卖他老豆面子,捏着鼻子收他进门,就当多养个闲人,只求不要给社团招惹祸事。
之前三文鱼紧张地就是这个,怕自己招惹了大圈仔,引火上门,唐老大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
三文鱼正胡思乱想呢,何大勇拎着枪进来,大吼一声:“谁是三文鱼?”
“完了,完了!”三文鱼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两个字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没人说话,但何大勇还是非常准确地顺着帮会小喽啰的目光找到了三文鱼趴着的桌子。
“出来吧!”何大勇低头望着桌子下面趴着的三文鱼。
“哦……”三文鱼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想要爬出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何大勇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儿!”
“我,我没有力气了。”三文鱼哭了出来,还伴随着一股味道。
“妈的!”何大勇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拉了?”
三文鱼嘤嘤地哭泣。
“我她妈的,我还把你怎么着呢,你哭什么?”何大勇丧气道,“就你这样儿的,混什么黑社会,早点回家吃奶吧!”
趴在地上的帮会成员们都忍不住嗤笑。
“你,还有你,笑个屁啊,把他给我拉起来!”何大勇所手指了两个人,指挥道。
其中一个就是阿文,他离得最近,怎么都躲不掉,他屏住呼吸,强忍着屎尿味儿,把如同烂泥一般的三文鱼拖起来。
何大勇疑惑地看着软手软脚的三文鱼,“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三文鱼不停摇头,“没,没,我长的难看,你肯定没有见过我。”
……
此时的唐老大已经被揍得不成人形,原本头路清爽的大背头已经没剩下几根了,眼睛乌紫,鼻梁断裂,牙也没了。
“呸……”唐升明吐了一口血,落在地上声音分明,显然和着几颗牙齿。
“你就算找再多人问,那妞儿也死了,现在估计连骨头都烂没了!”唐升明死死盯着钟跃民,笑着,口齿不清:“那妞儿蠢得跟猪一样,扮着婊子的样儿,却连让人亲亲都不肯!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硬气的雏儿,别有一番滋味!”
钟跃民静静地看着他,拿把小刀,慢慢地挑开他的衣服,从肚脐眼开始,缓慢而又坚定地划了下去,皮开肉绽,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轻轻滑落,滴在地上。
唐升明目眦尽裂,不断挣扎着,身上的麻绳都快勒进肉里,狂喊着:“你干脆把我弄死,把我杀了!杀了我,看看你心里是不是好受点……求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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