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苍穹如幕。
沁凉如水的夜风拂过,带走了庄成鼻尖的汗意,让立在院落中的这位玄麟卫统领有些尴尬和拘谨。
自家主子将西南大营扔给秦凉后便不管不顾,在玉西城内呆了整整七日。
虽说青威军纪律严明,邹渠、崔巍二人一丝不苟、中正耿直,可毕竟这西南大营在昌豫王手上握了二十年,一朝易主,无论辎重设防、整顿改制还是人心安抚,都需这位殿下亲自出马周旋磨合。
他倒好,竟然屁股一拍就躲到金家大宅里来了,让军营里的那些人急的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更是下令谁也不见,就这么呆在屋顶上喝闷酒,真让一帮跟着他的大老爷们儿操碎了心,恨不得能多生几个脑袋,好好琢磨琢磨主子的心思。
“殿下,邹大人说步兵营的靿靴破损严重,想从今年的军饷中拨出一部分,赶在雨季前给每人的靴底加一片皮革,问您有没有什么意见?”
幽南多山多林,常年闷热潮湿,一旦打起仗来,骑兵根本寸步难行,所以青威军的军制中,三分之二都是步兵。
一片皮革是值不得多少钱,可若要在所有的靿靴上都加这样一块皮革,算下来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这种事秦凉自然不敢拍板决定,只能让庄成捎了话,来征询靖阳王殿下的意见。
可此时的秦君璃正抱着个酒坛子,一动不动的躺在房顶上看星星,别说给个意见了,连庄成站了半天,他都没给个眼神反应什么的。
一时院落寂静、四下无声,除了微晃的树叶草木,便只有挂在屋檐边上的那个酒坛子,被夜风吹动要掉不掉,出“咕噜咕噜”的空响
庄成盯着那酒坛子,心中捏了一把汗。
想着若是这玩意儿掉下来,自己到底是跑过去接住的好,还是干脆规规矩矩的站着、让它来个碎碎平安的好。
屋顶上的青威军统帅许久没有回话,似乎早就喝醉睡沉了过去。
可庄成跟着这位殿下许多年,心里清楚明白的很,自家主子自从九年前离京守陵,步步为营,扫除一切障碍走到现在,早就练就了千杯不醉的酒量和乎常人想象的警觉。
莫说自己在下面絮絮叨叨了这么久,就算十个前洲在旁边守着,他也绝对不会喝醉到睡死过去。
不出声的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心情真的差到了极点,不想开口,亦不想搭理任何人!
庄成拢着夜行衣在院子里原地转了两圈,复又搓了搓手,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啊!
只是离开西南大营时秦凉小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这几件事耽搁不得,一定要尽快尽快尽快得到殿下的答复。
可现在莫说答复了,诡异尴尬的氛围让庄成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塞进去,来躲避这惊悚骇人的极低气压。
虽然自家主子没有反应,庄成还是咬了咬牙,将秦凉的问题一股脑的抛了出来。
“还有在敔山建立前哨的事,崔将军觉得有待进一步商榷。如果前哨设置的太少,起不到示警戒备的作用,如果太多又是浪费兵力资源。”
顿了顿,庄成的手指在剑柄上摸了摸,心一横,继续往下说
“还有玉西提督少卿的事,秦小将军问殿下,摄政王划拨的那七千人要不要给,从哪个营给、什么时候给?”
庄成刚说完这句话,眼皮子一颤,便见屋檐边上的那个酒坛子如愿以偿的晃了下来,在半空中加了度,直直的朝下坠。
脚尖一动,刚想冲过去接住,却感觉有道强劲的剑气从背后突袭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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