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白居。
青竹,石桥,回廊。
不同于江南的雕梁画栋,庭院深深,这梦白别苑却有几分北方园林的磅礴大气。数十亩的天然湖泊,傍湖而建的水榭,九曲回转的石廊,置身其中,少了俗事的烦扰,多了几丝洒脱的惬意,倒让眼前之人有了雅兴,随手拨弄几曲。
琴音断断续续,不成曲调,却也无人敢来抱怨。这位可是别苑主人的贵客,说是不喜打扰,下人们收拾完毕就早早的避开,无人敢在主院随意晃荡。
“君家?”半睁的眼眯了眯,闪过晦涩不明的光亮。修长的手指压住琴弦微顿,不过片刻,复又松开,发出“铮”的一声低鸣。
垂目而立的人感觉心中一阵压抑翻腾,却不敢有所动作,只能强压着不适规规矩矩的站着。倒是碧绿的湖水经受不住这音色的冲击,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惹的胆小的锦鲤四散逃开。
“是,锦州君家。沈迟姜亲自见的,来的怕是君家的家主君玉离,只是被人搅和了,约了下次再见。”立在一旁的人缓了缓心中的郁气,复又说道:“君锦一向立足锦州,在淮州禹州及南秦其他各地虽有生意,却都是下面的人出面去谈,君家家主从未曾离开过锦州半步,此次特意前来淮中,找上沈迟姜,不知可会对江南三省的格局产生什么影响。”
“只要不妨碍本公子,他就是想做这南秦的主人,又有何干系?!”白衣胜雪之人又勾起指尖,浅浅拨弄了下琴弦,却像极轻极细的羽毛挠过心上,带来让人头皮发麻的颤意。
“那沈迟姜那边可还要继续盯着?”
“先盯着吧。我们要的那样东西多半是在谢家,而他又与谢家老头子关系不一般,在京城那位动手前,这条路先不要断掉。”
“是。”
“他今日竟然对谢轻河下手,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白衣之人压了压琴弦,先前的尾音嘎然而止,水榭瞬间安静了下来。
“属下也觉得颇为奇怪,两家交情匪浅,沈迟姜又为何非要置谢轻河于死地?幸好有人出了手,不然谢家一乱,我们的线索又要断了。”
“青云门的那人?”
“对方就使了一招,用的是青云门的流星剑。”至于是不是青云门的人,他也不敢妄下结论。
“这谢家的水,可是越来越浑了啊……”水榭中的白衣之人抬起头,幽幽向远处望去。湖边翠绿朦胧,映衬着粼粼波光,好一片盎然之色,让他的眼中也沾染了些许春意。可眸底渐渐浮起的悲伤,却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一点一点将所有的一切浸染,直到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低叹未语,乐已成章,一首杀伐之曲从苍白的指尖跃然而出。
血溅四方,剑指浮苍。
看不透这世间轮回,罪孽虚妄。
为了你,身陷地狱,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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