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之人听见秦槐远声音干涩的问出这一句,再望着父女对视的画面,女眷们眼泪再度流了下来。
孙氏更是将脸埋进双掌之中抽噎的不能自已,愧悔的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秦宜宁却是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两颊的梨涡很是讨喜:“我啊,自然是能吃的时候尽量吃,能睡的时候尽量睡,不知不觉也就活下来了。”
“不知不觉?”
“是啊,我对自己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有吃就吃,有睡就睡,当日子落到这种简单的地步,倒也没什么烦恼了,山里生活,虽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却也落的轻松自在。”
秦槐远望着秦宜宁那双晶亮的眼眸,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被阳光晒的温暖清透湖水中。那种一尘不染的坚定,是他这种浸官场和尘世中已经不再纯粹的人所不能及的。
而全家人的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这些人,一直过着锦衣玉食、娇婢侈童的富贵日子,哪里受过一丁点罪?
正因为日子过的太安逸了,才越的贪婪。会因为姐妹比自己多得了一个漂亮的簪子而妒忌会因为厨房抬食盒的早晚而安想自己地位高低
如此复杂的心思,从前觉得这是大户人家该有的,可如今想来,却是如此的可笑。
她们自诩千金之体,却是一个个温室里的植物,稍微遇上一点风雨就活不下去了。
可秦宜宁呢?她也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可她就像是过早挪出温室的一株名花,在暴风骤雨里竟然深深的在满是坚硬石块的地上扎了根,还开出了傲人的花朵,那般艳丽,又那般坚韧。
她的身上蕴含着一种力量,无惧无畏,坚毅淡然,让所有人的内心都为之一振。
忽然之间,她们感到自己的恐惧也太过了头。
大不了就去种地,也比当日秦宜宁过的日子要好的多了,他们好歹还能一家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
这是第一次,秦家人在危难面前重新正视了自己的生活。
也是第一次这般清楚的对秦宜宁感到佩服和喜爱,不再掺杂其他任何因素,只因为她这个人。
秦槐远的心情与家人一样,纠结的眉头慢慢舒缓,面上也露出了笑容,将对这个孩子满心的愧疚藏在心里,大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为父明白了。”
那种慈爱让堂姐妹们看着都觉羡慕,因为大多数的闺阁女子与父亲的关系都停留在日常请安之上,很少有秦宜宁与秦槐远这般的,那画面叫人看着心里都觉得温暖。
秦宜宁见秦槐远的目光渐渐平和,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父亲一早就明白的,只是您又不是铁打的,哪里会没有自己的情绪?”
秦宜宁站起身来,回头就见一家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便的不同,立即不自在起来,脸上热的往秦槐远的身后站了站,惹得秦槐远禁不住笑。
而她那窘迫的样子,叫家里瞧着也都笑起来。
厅内的氛围便松缓了下来,不再似方才那般沉闷。
秦槐远看着家人的神色,在看看站在身旁的秦宜宁,禁不住再度微笑。他的女儿这般优秀,让他觉得欣慰、骄傲,更多的是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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