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阿笙你这一役真是名扬四海,现在无论是大昭还是北周的市井之间皆议论那位神勇的蒙面将军到底何许人也,以少胜多,以一当十,如此神勇善战。”景安王和宇文笙在清点战利品队列间边走边查阅所获军需,抚掌大笑,对宇文笙连连称赞。
“王爷,尚在军中,不可轻呼亲近称呼。”宇文笙不动声色,倒是小心提醒景安王。
“无妨,你是皇子,我也是,都是王爷,相互之间称呼一句亲近称呼,又能如何。”景安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您是王爷,我未必是。”似是景安王的话戳到他内心某处,他略带失落之色小声道。
“有了此次战役,博一个名副其实的亲王不是难事。”景安王心下明白他所想,宽慰他,似是想起什么,继续道:“说到这战役,本王倒也起了好奇的心思,这丰州城历来湿寒,到了夜里更是夜黑霜重,即便点了火光,以当时突袭的位置也未必看得真切主将帐营在哪,你如何确定四座貂尾挂饰围在中间的便是乌桓军的左右大将、都尉的营帐?若是对方设下的是埋伏,你带军突击岂不是险之又险?”
宇文笙笑道:“昔年在闲池阁之时常翻看史书兵书,尚记得东汉史书中提及乌桓族强盛时期首领蹋顿与东汉诸势力相争,最终被大将张辽斩杀,自那以后乌桓族从原本的辽西部落分散开,游牧到各地适合生存的草原,荒野地区,因此乌桓族人们始终怀念蹋顿时期能够与中原各势力并而称雄的乌桓族,便以蹋顿首领的衣冠为图腾,将领,汗王皆以豹尊,豹也是乌桓族的吉兽,乌桓族军中的将领的帐营虽然与普通都尉的一般大小,却要悬挂豹皮或者豹首以示尊贵,我便是这样寻得他们的军中主将营帐。”
“你幼时跟随我习武,跟随逢清到国子监读书,生的文武皆宜,又在军中磨砺,就此放你归去,本王倒也放心。”景安王看着眼前越发玉树临风的宇文笙,赞许道。
“为质子多年,被父皇厌弃,承蒙陛下王爷多加照拂,宇文笙感激不尽。”宇文笙深深一揖。
“好了,不必客气。”景安王虚扶他一把,又道:“北周的援军已然到我军中了,丰州城还面临乌桓铁骑的觊觎,北周军多为步兵,难以抵挡乌桓骑兵,定是听到坦洲之胜来求援的,你在这收编整合一下俘虏与军务,连夜作战也累了,略略看看,赶紧回去休息。”
“王爷慢走。”宇文笙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待景安王骑马往军中方向走后,继续监看队伍。
“你这贱奴!磨磨蹭蹭还不上路!是要吃皮鞭了?”不远处,一名百夫长挥着皮鞭驱赶一位俘虏,无论怎样打骂,那名俘虏无赖一般,死死抱着一根木桩,不肯挪动半步。此番景象引得宇文笙一阵好奇,悄声靠近,打算一探究竟。
“我留下参军不行吗?同样是俘虏,能去做苦力,自然也能效力军中!”大声嚷嚷的是一位乌桓少年,看模样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粗布粗革的乌桓下等士兵打扮,虽满身颓势,乌桓人特有浓密漆黑眉毛的高眉弓,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掩不住的英气,身形高大强壮,只看外形,便知绝非寻常人。
“你已沦为俘虏,怎配参加我北周军队?即刻去服苦役,若再推拖,即可拖出去打死!”百夫长极其不耐烦,推搡着威胁道。
在一旁看许久的宇文笙起了好奇,走过去示意百夫长退下,把那位俘虏从地上扶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乌桓檀石。”少年闷闷的答道。
宇文笙心下一惊,没掩饰住脸上的惊异之色,挥手示意身边人退下,微微压低了嗓音:“你是乌桓王族?”
“是。”
“你且跟我来。”宇文笙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对一旁的士兵道:“寻一身干净衣服送到我营帐去。”
堪堪进了营帐,吩咐身边人上茶,屏退左右,才问:“除去汗王的兄弟亲戚,其余乌桓族皆不可以族为姓,你既是乌桓王族,怎的做下等士兵,跟随以突击战为优势的铁骑军行军打仗,动辄有伤亡的铁骑军可不是扬名立万,军功加身的好去处。”
乌桓檀石深褐色的眼仁停留在宇文笙的脸上许久,敏锐道:“你定不是凡人,你们汉人少有人对我乌桓如此了解,连下放王族子弟去军中建功立业以待来日为汗王首领的王族内事都清楚。”
“我年少时常在书斋久住,各族的史书多少有所涉猎。”宇文笙轻轻一笑,没有多讲,”倒是你,我对乌桓王族多少有些了解,却未听说王族中有与你年纪相仿的人。“
乌桓檀石面色沉郁,双目中涌上一丝悲愤,略微一顿,才缓缓道:”按照你们汉人的说辞,我是汗王的庶出兄弟,“说到这,咬咬牙有些恶狠狠的”新汗王即位不久,性子野,心思狠,容不得庶出兄弟,与我一样出身的庶出兄弟皆分配到低等士兵内,多次对外征伐,庶子们大多折损在战场,我现在也是深陷囹圄,今日活着未知明日是否被处死,不知还尚且存留几人。“
宇文笙心中微微一颤,忍不住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意,语气略微关切起来:”我看你身形强健,想也是有些功夫,乌桓族是草原民族,生性骁勇,想来你的兄弟们也不会差到哪去,便这样任人宰割?“
”我们几个庶子的母亲,都在汗王手中,在汉王殿内为女奴,在外征战的庶子只有不断取胜或死于军中两条道路可选,若是吃了败仗,擅自逃离,生母会被即刻处死。“乌桓檀石说到这,满目悲戚。
“你方才极力抵抗,不去服苦力,便是怕你被俘的消息传回乌桓军中,使生母遭难?”
“是。”
“你可愿跟随我暂做一名亲兵,俘虏是绝无可能在军中服役,你若是一直闹下去,给人知道你的乌桓王族身份,王爷会把你交还给乌桓汗王,作为交换俘虏,被掳走汉人百姓的筹码,到时你与你母亲皆要殒命。”宇文笙看着他询问。
“敢问将军名讳。”乌桓檀石眉心一动,眼神闪烁出一些兴奋的光。
“宇文笙。”见他仍是一脸迷茫,便从腰间拿出自己随身佩戴的长刀,笑道:“名讳许是陌生,想来你是认识这把佩刀的。”
乌桓檀石一怔,慌忙单膝下跪深深一礼:“承蒙将军搭救!能得声名赫赫之蒙面将军赏识,檀石深感荣幸。”
“好了,不必多礼,随手小事而已。”宇文笙笑的谦和。
乌桓檀石起身,再拜后问“只是····您为何帮我。”
宇文笙低头沈青略带些落寞,转头望着帐外,愣愣道:“许是·····同病相怜之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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