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爷，名安顺，是村里无儿无女的五保户，被安排看守村里的代销点。因为石河村距离公社太远，买卖不方便，所以供销社就在石河村的村口设置了一个便民代销点。

代销点不仅代收购山草药和其他东西，还销售日常生活用品，例如盐巴、针线等等。不过，村里人需要什么，如果不是很急，很必要，一般都去供销社，因为供销社的价钱更实在，所以代销点冷冷清清的，连苍蝇都懒得关顾。

因为冷清无聊，安九爷常常喝得醉醺醺的，然后给孩子讲或真或假的故事。铁蛋还有他的小伙伴都喜欢听安九爷讲故事，觉得故事里的九爷很了不起。

虽然现在的九爷看着又老又脏，还无能，是村里大人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但他故事里的人物是真英雄，真英勇。

男孩子好像天生就有英雄情结，小小年纪就想当英雄。

“长大了要当英雄。”这几乎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

其实，孩子们觉得九爷故事里的英雄并不是他。如果九爷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回石河村来看代销点？不是应该在城里当工人吗？

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来说，工人就是最厉害的存在。

当了工人就不用下地；当了工人就能吃饱穿暖；当了工人就能拿稳定的工资......

虽然半信半疑，但不妨碍孩子们听故事。

“九爷爷，今天讲什么故事？”铁蛋一边舔着糖一边问，其他孩子瞬间双眼发亮的看向安九爷。

安顺摇摇头，“不讲，不讲。”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气冲天，一说话，整个代销点都是酒味。

浓烈的酒味和墙壁角落里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好像发酵的粪坑，让人恶心想吐。但不管是安顺还是铁蛋等人，好像都习惯了。

安顺躺在摇椅上，闭上眼睛，摆摆手，“走，赶紧走，别吵着我休息。”

“九爷爷，你醉了吗？”

“醉什么醉？你九爷我就不会醉，想当年......”安顺摆摆手，“不说，不说了。英雄不提当年勇。”然后又好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赶紧的。我要揍人了。”

安荔浓看一眼悠闲自在地哼着小曲子的安九爷，很好奇，在这个粮食大过天的时代，他哪来这么多酒？

买？

有钱难买。

再说，安九爷好像没有出过石河村。

酿？

用粮食酿酒？会被打的。

“荔枝姐姐，”铁蛋赶紧拉着发呆安荔浓跑远，“快跑。九爷要打人了。”

别的大人说打人，一般都是说说而已，或者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多是有姿势没实际。但九爷爷不会，他是实实在在的打，直接把孩子揍哭。

铁蛋和商周拉着安荔浓跑，一群孩子跟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喊，“快跑咧。九爷爷要打人了。”

“啊。我的糖掉了。”年纪最小的黑蛋惊呼一声，快速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塞进嘴巴里含着。

安荔浓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不卫生。”就看到黑蛋把糖吐在手心里，然后‘呸呸’，如此两三次，把糖块上的泥沙洗得干干净净。

安荔浓惊呆，原来嘴巴还能有清洗的功效。

算了。

大菌吃细菌，细菌当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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