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暗自皱眉，他昨天还觉得倪裳胆子越来越大，不怎么怕他了，怎么不到一天没见，反而比初次见面还小心翼翼了。

“先进来。”他轻轻拉了倪裳一下，将人带进屋。

听着门“咔哒”一声被关上，倪裳心里同时也“咯噔”一声，重重落下，当下腿脚就是一软。

顾九及时将人扶住，带到沙发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侧手边的单人沙发上，问道：“怎么回事？”

倪裳脑子里无数条弹幕划过，都在骂自己心理素质太差，突然被发问，条件反射地茫然了一瞬：“什么怎么回事？”

反问时，她还在胡思乱想。

她大概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反应会如此大，可能是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对她而言太过珍贵，太难以割舍，才令她患得患失、自卑又懦弱。

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再退一步，又会掉入那个孤身一人的冰冷深渊。

她的身后，从此，空无一人。

想到这，她的眼圈都红了。

如果不曾见过阳光，她本可以忍受黑暗，何况顾九这轮太阳格外温暖耀眼，更加会令感受过温暖的人惧怕黑暗。

人的情绪一旦绷得太紧，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倪裳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地夺眶而出，当它们在脸颊划过一片温热，无声落在膝上，她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顾九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抽纸，不过在他打算将纸递给倪裳时，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他望着女孩的表情，沉默了一瞬，把纸又扔回了茶几上，改为用指腹去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倪裳身体一僵，顿时动也不敢动了。

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着，男人的指尖冰凉，她的心头却一片火热。

果然是她的太阳啊，永远那么亮，那么暖。

让她怎么舍得。

“顾先生，我不要演戏了。”她突兀道。

顾九一怔，感受到倪裳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他手下动作未停，口中语气也比平时柔和了些：“谁欺负你了？”

不是为什么不演戏了，也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谁欺负你了。

倪裳想摇头，又怕脑袋一动手就没了，只好嘴上连连否认：“没有，没有被谁欺负。”

她说话时还带着未褪去的哭腔，听上去可怜极了。

顾九微微一声叹息，不知是在感叹女人的麻烦还是什么其他意味。

倪裳不哭了，眼泪不流了，顾九用才抽出的纸巾擦着手，又问：“为什么哭，你不说我可以去问千南。”

倪裳要过来的事冯千南已经提前给他发过消息了，可以确定那时人还是没事的，怎么一进门就哭了，还说不演戏了，只能是路上又发生了什么。

倪裳依然抿着嘴唇不肯说，顾九便知恐怕是冯千南也不清楚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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