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发现,素心怀孕了。不久后,这消息竟被君流风给知道了,他派人砸了沉香楼,声称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以为的“花语”找出来杀了。
花语带着素心几经波折,辗转逃亡,从此在也没有见过苏凛了。在她逃亡的过程中,经历了好些磨难,有好几次都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她的脸被烧伤了一大块,身子也愈来愈瘦削。
素心生下桑葚后,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不久便香消玉损了。直到她逝去,她都不曾告诉花语有关那件事的真相。也许是还怀着对苏凛的爱慕,花语带着桑葚又辗转回到了沉香楼所在的地方,她不是没有机会去找苏凛,甚至,她也曾听说过苏凛曾经向沉香楼的老鸨询问她的下落……但她如今这般的容貌,又怎么敢去见他。
渐渐地,沉香楼的生意越来越差,苏凛也再不曾来过这里,有些恶徒见苏家势弱,总是找那些姑娘们的麻烦,沉香楼的姑娘们越来越少,老鸨也为了生计,离开了沉香楼。
有些曾经与花语交好的姐妹们留了下来,同她一起住在离沉香楼不远,但是十分隐蔽的小院中,她化名阿花,抚养桑葚长大,还收养了好几个捡来的孩子。
如今,花语也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她也开始渐渐明白,苏家少主,对自己不曾有半点情谊,她不过是他年少时的消遣罢了。
“花姨,”苏悦的声音将花语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的眼眸清澈,无论是在多么难过的情景下,也总是让人回想起那些美好的事物:“这些年你们有将桑葚的身份告诉旁的人吗?”
撇下小叔的事情,苏悦得亲自问问他才能确定以外,这是苏悦最好奇的事情了。
花语下意识地便否决了苏悦的想法,“绝无可能,我们这些姐妹都是过命的交情,大家都是自小便被卖进沉香楼,孑然一身,相依为命。她们虽然表面上不喜欢桑葚,但绝对没有人会私下告诉君家……”
“既然你们将此事都埋进了心里,无人提起,为何君流风这些年来都对你们穷追不舍?在我看来,他可不是个锲而不舍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大可以翻脸不认人,桑葚的存在,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他君家的脸面。”苏悦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顾虑。
若是君流风这些年来真的对桑葚的下落穷追不舍……那毫无疑问,桑葚对于君流风,或者说对君家而言,一定大有作用。
苏悦可是听说过,君家家主生有一儿两女,其中君大少君流风便是君家的独子,他今年大约已经三十多岁了,膝下却一直无子。
街坊不少人都暗地里嘲笑君流风年轻时作恶多了,这辈子注定断子绝孙,君大少也是只能忍气吞声。再加上,京城许多家族的家主之位只能交由已经有了子嗣之人,当然,成家是个例外。苏家苏凛也正是因为膝下无子,这才一直推辞家主之位,而对于同苏凛较量了多年的君流风而言,他做梦都想当上家主,压住苏凛一头。
偏偏君流风的十几房小妾都生不出孩子来,他气急败坏,想起了自己多年前那个因为一场意外而降世的孩子。
苏悦蹙了蹙眉心,眼里一片冰冷,若她猜想的没错,有关桑葚,她就更应该慎重对待了。毕竟,若是君流风真的做了君家主,这将是一件足以改变君家格局的大事。
被苏悦这么一问,花语也是愣住了,她很是不解,“特别是这些时日,君大少派来的人似乎更加频繁了。”
“花姨,你想不想报仇?”
苏悦眸光微深,看着花语伸出惨瘦形如枯骨的手将门打开,忽的说了一句。
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容颜,更别说,还是花语这样对一个男子痴心一片的女人。若不是遇到了苏悦,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倾吐出内心的这些痛苦,一辈子闷在心里。
花语显然没将苏悦的话当真,她推开门,用袖子驱了驱里头的灰尘,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当然想,但是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苏小姐,这一处,就是莲池了。”她很快收敛了心绪,向苏悦一一介绍起来,说是叫做“莲池”,但池中是一潭死水,因为常年没有人清理,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池中也不见一片荷叶,全是腐烂的淤泥。
苏悦在莲池旁驻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院子中的其他建筑,无一都是破败不堪,这种地方实在是住不得人。
她认真地四处转悠了好几圈,“福伯,京城哪里有水系?”
忽然冒出来的问题让福伯怔了怔,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小姐,这附近就有一条河流,叫做云水河。”
他总感觉,自从重逢了大小姐之后,大小姐的思维实在是常人难以跟得上的跳跃,让人压根摸不着头脑。
但苏悦又是一言不发,他只好跟在苏悦的身后,跟着她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眨眼的时间她竟又爬上了一棵老枯树,福伯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她站在树干上,衣衫整洁,一尘不染。
“花姨,劳烦你帮忙收购一下这附近的商铺,让他们来苏府支银子。另外,福伯您联系一下京城最好的工匠来这里,从云水河引支流过来,这池塘也重新挖一下,扩大十倍。”
又是一晃眼,苏悦从那巨大的枯木上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两人面前,往沉香楼里头走了数步,一边走,一边看,认真至极。
“这一处,可以掏空,做成回廊。”
“这里,做成独立的小楼。”
……
一圈逛了下来,苏悦抿了抿唇,“暂时就这么些了,你先安排人照着做,我日后会再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她云淡风轻地推了推大门,从里头将大门打开,走了出去。
“……”福伯跟在她身后,只觉得自己作为管家,这种记账看账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花语也是一脸诧然,她本以为苏悦所说的将沉香楼重新开张,是整顿一下,随便招几个姑娘,将苏家的产业持续下去。
哪知道,这位苏家大小姐一开口,又是建池子又是做楼阁的,最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张口就说要从云水河引支流?引进沉香楼这种烟花之地?
旁的东西花语不太清楚,但在沧澜国生活了许多年,对于云水河却是熟悉的。云水河是京城最为庞大的水系,就连宫中的用水,也是从云水河取水,宫中有专门官员管理云水河,怎么可能是说凿就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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