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家的故事显少有人敢提及,除了宫里的人,听这戏的…”锦瑟浮笑,“您是第一人。”
班楚心但笑不语,轻捏起案上茶杯,小酌一口。屋内有琵琶轻柔的音色徒响,只见锦瑟半抱弦琴,低眉续弾,纤细指尖在琴弦上来回拨弄,琴声委婉不失灵动,款款而来,犹如涓柔细水,泊泊韵味。
琴起半响,锦瑟的歌声紧随其后,曲调悠然,音色惊艳,这般动听的嗓音,真真叫人销魂落魄。
只怕是多才多艺的班楚嫣与之一比,也要黯然失色了。
白苓站在一旁,听的有些呆了。
整个话本以申屠这个庞大的家族为背景,叙述出这个姓氏的兴盛与衰败。班楚心听了一阵,渐渐听出了这个故事的脉络。
申屠家原是名门之将,为圣上征战沙场,立下过不少战功,其门下共出过一名正一品一领侍卫内大臣,三名从一品将军,一名都统,其下总兵,参将更是数不胜数,在当时可谓风头无两。只可惜人心思变,人一旦站在高处,便会被利益的狼烟熏迷了心智。申屠家不再只满足于武将的殊荣,他如今的地位已经撑不起那野心勃勃的欲望,他开始想要更多的权利。直到一封告发申屠家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的密函呈上龙案,陛下这才惊觉,原来申屠家的野心竟已成才到如此地步。
申屠家曾是陛下最引以为傲的利刃,拔剑向敌,百战无前。可最终,这柄利剑也逃不过身染铁丹的下场,泯灭于皇朝这无烟的利益战场之中。
圣旨一下,申屠家土崩瓦解。一时府内女眷没官,男子或斩刑,或流放,无一幸免。
故事叙的是个悲切,讲的是个哀痛,可班楚心却一直沉默不语。
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听见有关那个人的只言片语,若按上一世见到那男子的时间来算,申屠家灭门时,他应是舞勺之年。出生骁勇世家,必定年少就常驰骋沙场,这便是武将之门自古而来的规矩,以匝地烟尘来磨练一个人,虽稍显残酷,却也最为有效。舞勺有余,在申屠这个武将辈出的名门中,这个年纪,不是从四品以上的少将军,也该是持有封号的尉职,而不管是这两种的哪个,都不该是申屠家封命册上默默无名的一辈。
可班楚心方才听了,申屠家下令处死的,除了些老人妇孺,年轻男子且有封号的就只有弘,远两字辈,并无峻字。
班楚心默默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小小饮作一口,并不做声。
忽有脚步声从帘外传来,一抹人影映在屏风后,急急朝这边走来。班楚心回过神来,望向帘外。进来的人是茗香阁的老板娘,她探头进来,瞅见还在房中说曲的锦瑟,忙一笑。
“哟!打扰这位小姐了,曲还未听完?”
话刚落,又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老板娘面色微变,忙退出头去。
锦瑟未敛琴音,仍慢柔拨动着,但神色却不由幽幽飘向外面。
细帘外有身影掩过,一抹墨色长袍映在屏风的空隙里,身后随着一行队从,缓缓行至对面的雅间。
锦瑟琴声仍未断,在外面,也听得见茗香阁老板娘谄媚的嗓音。
没几句的功夫,老板娘便又折了回来,掀了帘子一脸谄笑,盯着班楚心。
“这位小姐,您看…对面那位公子也指了锦瑟姑娘,也是一样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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