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君行回到昭王府时,看到那嘴边带血身体早已僵硬的兔子,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说多么伤心,似乎也谈不上,但失落,是有的,难过,也有一点。
除此而外,还有些失望。
彼时年少的他还不大能懂得动物的天性,想不太明白为何他如此真心对小兔子,小兔子却一味要逃走。
而今他自然能懂那个小兔子了,但他却依旧不懂这位三公主。
她说她想回家,可她却没有想过,就算她逃离了不夜都,又能去往何处?
没有令牌,只是陵国各个城池的重重关卡,她就过不去。
两国虽在议和,但恨大秦的人仍大有人在。一旦身份泄露,等待她的,唯死而已。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能够穿过陵国的关卡,回到大秦国,大秦国又敢留吗?
大秦和亲公主,陵国皇后,这两重身份,已然注定她不可能离开陵国,离开他的身边。
就算还有一个萧尚言,那又如何?
当初和亲的时候萧尚言护不住她,而今她成了他的皇后,萧尚言更加护不住她。
然而她却似乎想不明白似的,心心念念仍想着要回家。
薛玉衡说她聪慧机敏,他看不见得。
倒是有些傻乎乎的,一如当年那个一门心思想要逃离昭王府,全然不计后果的小兔子一般。
须不知她就算碰得头破血流,也根本回不了大秦。
不管她是因为舍不得那里的一方水土,还是舍不得那里的什么人,她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
秦落羽静静地站在荷花池边,等着陵君行开口。
这么晚了,这位既然出现在昭王府,又特地来荷花池边找她,想必是有什么话想说。
然而等了许久,耳边却只有寒夜秋虫的啁啾之声,风拂过萧萧林木的哗啦之声。
她纳闷地抬头又看了一眼陵君行,却发现陵君行也正在看着她。
那原本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更显深邃,像是两潭幽黑不见底的古井,正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她。
秦落羽被他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皇上?”
陵君行没答话,慢慢往她面前走了几步。
秦落羽下意识后退,却不意身后便是荷花池,一脚差点踩空。
尖叫声还未来得及发出,她已然被大魔头一把捞在了怀中。
她惊魂未定地几乎贴在了男人胸膛,欲要退出来,陵君行的臂膀却未松,她挣脱不得,生生以这个暧昧又诡异的姿势被固定住了。
秦落羽心跳如鼓,不知道陵君行想要干嘛,心道若是他胆敢耍流氓她要不要像当初在破庙中那样直接甩他一巴掌?
男人低眸凝视着她,半晌,抬手慢慢捋着她先前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动作甚至算得上是温柔。
秦落羽莫名有种被大魔头顺毛的错觉,可关键她不是小猫小狗小动物啊?
顺了毛,大魔头还没完,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红肿的眼皮上,秦落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哆嗦道:“皇上?”
略带薄茧的指腹一点点抚过她的眼,男人低低地开口:“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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